“景氏,你当真,不要命了么?”
命?
今日,当我做出选择时,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了,沂徵,你说我还要这条命么?
“古来‘哀莫大于心死’,心若死了那还要这条命这个躯壳做什么,倒不如早早地解脱,去奔赴那奈何桥,畅饮那孟婆汤,如此,来生,嫔妾与皇上,谁也不会记得谁!谁都不再是谁的谁了!”
“你这该死的女人!”
隐隐的帝王似憋着无法探知的奇怪情愫,然而,也只在一瞬间便是消失殆尽:“你真要知道,不计任何后果?”
“真要知道,不计任何后果”
浓情若断折,死又何所俱。
“好!好!你听好了!”
青筋暴露,帝王复又一次因我震怒。
“你,对朕来说,不仅是乏味,而且,可有可无!”
“……”
“你,满意了么?朕真恨不得立刻掐死你这--你这--女人!”
“……”
“朕同你一样,不仅累了、烦了、倦了甚至,尝过一次朕就腻了!腻了!你懂吗!朕腻了!你不用急着过奈何桥,喝孟婆汤,朕后宫佳丽繁多,不日还会有新人入宫,你一个小小贵人,你以为朕会挂心于你,你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你在朕生命里不过和不曾出现过一样!”
“……”
忽地,沂徵扯过紧紧跟在身侧的杨姐姐,狠狠继续说着:
“朕没时间没精力陪你玩小孩子的过家家,朕喜欢的,是良嫔这般知书达理,惠心兰质的女子,而你,差之太远了”
“……”
放开杨姐姐,沂徵无力,眼瞧着我,一字一顿慢慢说着:
“复降贵人景氏为常在,承福宫,朕有生之年,不会,再踏入一步。”
“……”
情难融!
那,谁又与共?
牡丹艳,芍药乱。
可怜朱墙锁媚颜。
人成各,今非昨。
惹尽残烟,独自凄凉。
怨、怨、怨。
***,离肠断。
泪痕长向东风满。
永无由,恨难收。
旧欢雨散,余情云薄。
错、错、错。
六月,正值暖阳高悬的时节,丹阳殿却似寒冬腊月般,守着空气都是凉的,沁入心脾中,涌上脊背阵阵凌轹。我犹在悲伤,连着沂徵与杨姐姐何时离去的竟也不知。恍惚踟蹰,只有耳畔女子的声音在不断的召唤我空灵的痴魂。
“妹妹!妹妹!”
“景妹妹!”
抬眼,是一片簇红与荧光闪闪,这芍药红此刻是万般的刺目,好像温热的鲜血染尽了白衣,无边让人联想着杀戮。
“兰妃娘娘…”我悲戚一声。
“妹妹想哭就使劲哭吧,本宫在这陪着你”
兰妃不在乎身份的差异,纡尊降贵,俯身紧紧地搂住我,我就这么半窝在她的怀里,一动不动,心头却好似有烈火新油在不断的煎熬,千万把锋利的钢刀也在无情的挥舞,兰妃一下一下轻拍着我的后背,一句“想哭就哭出来吧”,让我险些控制不住早已在眼眶中打转的泪珠。
回忆儿时,每逢生病或者心情不适,娘也会这样温柔细腻地搂着我,轻轻拍打,有时还会哼上几首家乡小曲儿,风过无痕中轻轻拂去我心头苦楚或不快,令我在任何情境下都可美梦相伴,一枕东明。
娘,女儿想家了,想爹娘了,远远的你们,如今,还好么?
我下意识地紧了紧抓住兰妃的手,无力的攀附,虚弱的身子在她怀里左右摇蹭,寻找着让自己更安慰些的温暖,兰妃必是感觉到我的不安,稍稍一用力,我整个身子便是落入了她本不太宽阔的怀抱之中。
“这个良嫔,今儿是怎么回事?搞什么?还说联手对付喜贵人呢,这下好了”
“哼,佟氏,本宫逮着机会一定要给妹妹出气,都是她个狐狸精惹的事儿,怀着皇子了不起了么?害的咱们倒霉了一天,真是跟着颜嫔的就没个好东西”
“皇上最后说又来新人,妹妹觉得是什么意思啊?”
兰妃的语气虽轻,却也是句句字字刺进了耳廓,挑战着我最后的心理防线,沂徵的所言所做让我已无法用言语形容那种痛楚地感觉,而今日的杨姐姐,她突然变得好陌生。新人,纳吧,三宫六院,七十二妃,不都这样么。
“妹妹!”
“恩?娘娘”
“妹妹,你得好好歇歇,瞧你这小脸儿黄的,本宫知道你现在不舒服,你想想当初你是怎么劝本宫的呀,本宫是个粗人,也不知道怎么说妹妹能高兴点,但是本宫真心希望妹妹能坚强的挺过去,皇上在气头上,说话也实在太难听了,你别往心里去,知道么?”
见我总是缄默,兰妃便用尽全力排解我的失落与痛楚,真心的我很感动,只是,此刻,那种撕心裂肺的痛我无法去掩饰,也无法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