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凤霁彻底对她改观的便是她强撑病体,执意跪在宫门外,生生毁了凤晔即将到手的太子之位。
那一刻凤霁除了震惊,便是隐隐的嫉妒。凤戈明明处处不及他,可因为遇到一个长宁,他的人生际遇便改天换地了。
直到,自己的箭最终被凤戈挡下。
凤戈就像天神般,施施然的出现在殿中。那一刻,凤霁心里终于有了种尘埃落定之感。
他败了,败给了凤戈和长宁。败给了他曾经十分不屑之人的手中。
而此时,自己更是因为长宁几句话而心神欲裂。那种深陷泥沼的感觉无论如何也无法摆脱,凤霁愣愣和想着。
一旁聂炫上前一步,倒不是担心凤霁能伤到萧樱。隔着道手臂粗的栅栏呢,除非凤霁会穿墙术,实在是因为凤霁此时的神情有些骇人。“他这是怎么了?”也没见萧樱做什么,凤霁怎么就……傻了。
凤霁藏的这么深,心机也绝对不浅。
虽说萧樱也确实颇费了翻唇舌,可在聂炫看来,实在不至于让凤霁自己陷入梦魇啊。
萧樱轻叹道:“被自己吓到了……”
聂炫颇有几分无语,这简直就是自己吓自己的最高境界。“越是自诩强大的,其实心里越软弱。凤霁平时把自己包的太严实了,以为自己无坚不摧,其实心里的恐惧一直积攒着,一旦有了缺口,自然就一泻千里。”
聂炫虽然不太理解,不过不妨碍他心中轻轻一叹。
叹息凤霁的际遇。
堂堂皇子最终沦落至此,虽然是他咎由自取,可也难免让人唏嘘。也叹息萧樱,明明是个看起来又弱又小的姑娘,可是不管遇到任何事,都能镇定自若,泰山崩于前而色依旧不变。这份镇定和果断,在男人身上也不多见。
越是了解萧樱,聂炫越是自惭形秽。
很多事情,如果换成他,是绝不会让萧樱做的。
他倒更希望把萧樱严严实实的保护起来。可是凤戈不同,凤戈足够强大,可是却不会因为自己强大而去限制萧樱。
萧樱和凤戈在一起,就像是……八卦。
你缺,我补,我缺,你补。两人互为彼此的一部份。
聂炫很羡慕,以往还有几分不甘,可是如今,他倒觉得凤戈和萧樱真的是天作之合。这两个人,谁离了谁,都不是圆满。只有他们在一起,才是一个圆。
屋中三个人,两个都陷在自己的思绪中。
只有萧樱静静看着凤霁,目光有些怜悯,可更多的是一种自作自受的淡然。
民间有句俗语,人在做天在看。其实想想挺有道理的。就算不相信宿命论,可人一旦做了恶事,就算再冷血无情的,其实心里也有一块小小的地方会被撼动。
一旦到了暴发之时。小小的撼动便会有摧枯拉朽之势。
她同情凤霁的际遇,从小到大应该过的十分不容易。丽妃是个懦弱的,她不敢反抗,连带着也不许凤霁反抗。
凤霁整个人生,都在忍。
忍着自己被冷遇,忍着母亲的哭泣,忍着德妃的欺负,忍着凤晔的轻视,最终把自己忍成一个……变态。
可同情,却不等于可以原谅。杀人者,人桓杀之。
如今,只有尽量弥补,方能挣脱自己的梦魇。
凤霁最终回过神来时,已经一身冷汗。他目光难掩恐惧的看向萧樱……他觉得萧樱简直是个怪物。
几句话,便让他身陷泥沼,几乎难以脱身。直到此时,凤霁周身依旧有股彻骨的寒意,好像那些缠着他的东西,依旧没有离去。它们只是暂时放过他,如果他还执迷不悟,它们还会缠上来,这次,它们绝对不会轻意饶过他。凤霁原本不信鬼神,可此时……他却有些动摇了。他甚至觉得,萧樱是真的有本事驱使鬼神的……
凤霁怕了,真的怕了。
他不怕死,可怕生不如死,他更怕丽妃说的……万劫不复。
“你对我做了什么?”
“……我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能对你做什么?我只是告诉你,善恶到头终有报,莫要觉得自己能躲开。谁也躲不开了,欠了债,总有清算之时。”
萧樱的话和凤霁心中的感觉竟然殊途同归。
这一刻,凤霁的心简直要四分五裂了。一半在说别相信她的话,这世上没鬼,更加没有所谓的因果报应。
可一半心神却在颤抖的,在说这是真的。
欠了债,终究要还的。
欠了命,也终究要还的。
“我不相信。人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她们……报不了仇。”
“既然不相信,你抖什么?你在害怕什么?觉得很冷是不是?不是牢里的湿冷,而是阴冷……”“闭嘴。长宁,你是怪物。”明明一年前只是个花痴女,整天追在凤晔身后跑。凤霁都不知道看到多少次了。
那时他还挺同情凤晔的。
被这么个蠢女纠缠着,出入自己的王府都得提防戒备。
可时隔一年,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