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师爷们看到,怕是会活活气死吧?他们绞尽脑汁,奋斗了一辈子,恨不能压垮对方,后代竟然客客气气的交朋友? 可观主虚宁也是无奈——他这一代,还有几个师兄弟熬出了头,修行有成。下一代弟子中,能入定的都少。再下一代,还能有几人撑着道门? 反观白氏,以血缘传承,不似他们对悟性、对根骨、对灵气要求严苛。此消彼长,不早一点化解恩怨,等着对方穷追猛打,彻底灭绝道门吗? 虚宁代表紫金观,代表道门,对“齐淑拉“愿意长眠天境山,表示了无比欣慰。同时也表示,德源之墓不会对外人开放,但白家人例外,随时可以过来祭扫。若是无空,紫金观也会专门委派弟子负责墓园的洒扫,日常鲜果供奉。 姜莹也代表白氏,感谢了紫金观的勇于承担的责任感,表示这才是名门大派的风采,心胸开放,海纳百川。那位愿意洒扫墓园的,白氏愿意每月出“一枚蕴灵丹“,以略略弥补耽误的修行时间。此次来得及,就先预付一年的吧! 一瓶十二颗的“蕴灵丹“,让气氛更加缓和。 连虚尘的脸色都好了许多。 冠冕堂皇的话说了一圈,若是就此别过,那就是一次“及格“的南北两大修行势力建交了。双方的试探,都在刚刚好的地步,没有碰触对方的底线,也都表现了诚意。 奈何,姜莹根本不是来和建交的。 她一直没有摘下斗篷的帽子,沉默的时候,帽檐垂下,令旁人看不透她的思绪。 她在放空。 孤身一人,在敌方大本营,刚刚化敌为友——还没什么值得信任的基础时,她就任由情绪随意的飘啊荡啊。 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 直到,定承实在忍不住了,小声的过来禀告,“……他撑不住了……“ “无量天尊!应是他命中有此劫!解毒丹送服了么?“ “连续服用了三颗。“ “生死面前,你能做的也有限。“虚宁安慰了徒弟两句。 定承有些悲伤,忽然看向姜莹。不等他师傅阻止,就开口请求,“有一位无辜牵连的普通人,他背着齐淑拉上山,如今被尸毒侵害命不久矣……“ 姜莹站起身来,素白的手指拉了下斗篷,“人在哪里?“ “哦!“定承话还没说完呢,见姜莹态度这么友好,都有些惊讶了,赶紧在前领路,去了后殿的客堂里。 韩景玉斜靠在矮榻上,脸色发青,嘴唇也是乌紫色,浑身气息已经非常微弱了。迷迷瞪瞪,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他睁开了眼。 斗篷虽然遮住了所有的样貌轮廓,可他就是有一种直觉,那个脚步轻盈的来人,就是他心心念念的姜莹。 “你来了?“ 韩景玉靠最后一口气,最后的毅力,支撑着自己努力抬起头,咳嗽了一声,“我刚刚做了一个梦,梦见我变成仙人了,腾云驾雾,点石为金,我变得特别厉害……“ “我好高兴……“ “好高兴……“ 韩景玉嘴角还挂着一丝笑意,仿佛一生的执念都在此刻实现了。他的手里还握着那块碎裂的佩玉,绿得莹莹发光。 他就维持怔怔举着手的姿势,闭上了眼睛。 碎裂的佩玉,绿光瞬间黯淡下去,眼看就要坠落。 姜莹忽然跨步走过去,连玉和手一起握住。 她握住的,是已经失去知觉的手。 这个感知,攻破了长久以来的防护线。 她早一步来,能改变什么吗? 不能。 她可以做点什么改变韩景玉的命运吗?可以。 但结果,都是一样的吧? 一个凡人,无论怎样呵护照顾,迟早得面对他衰老死亡的结局。 手指滑过,精心制作的玉质护身符,化成粉末,倏倏落下。姜莹摘下斗篷的帽子,安静的坐在韩景玉的尸体旁。 她觉得,自己应该难过。 应该伤感。 应该心痛。 可是,真正来时,才知道难过的超乎她的想象。她的心开始绞起来,那股无力对抗天命的悲哀,顷刻吞没了她的所有。 …… 此刻的春夏秋冬,都是懵逼的。 “主体竟然……动了真情?可怕可怕!藏得太深了!我们都没感觉到!哎,怎么会喜欢韩景玉呢?他有什么啊?除了长得有点帅外,根本毫无优点!“ “哎,春,你太俗了!怎么不想,世俗认定的优点,对主体来说,压根无关紧要吗?韩景玉啥都没有,人也比较蠢,唯一有的,就是他爱得比较执着……主体不是从小缺爱吗?“ “执着?那叫执拗好吧?明明知道齐淑拉会害死他,他还是背着齐淑拉爬山,生生把自己的小命折腾死了!“ “主体会救他么?“ “怎么救?像我们一样,做成傀儡人?倒是不错的主意!只是主体要分出一缕神魂进入韩景玉的身体里,哈!这样一想,突然觉得好好笑!“ 同样很懵的还有紫金观。 虚宁还以为姜莹是跟在齐淑拉身后,才来到天境山。虚尘也是——他用阴险的方向猜测,误以为姜莹是坐收渔利。 哪里猜到,这个背负齐淑拉上山的年轻男子,才是姜莹的目标? “问世间情为何物?“ 虚宁悠悠一叹。 定承被深深的触动了,“师尊,白家主能起死回生吗?“ “又不是神仙,谁能起死回生?“虚宁当即否认了,“不过,白家倒是有一门十大禁术之一——封魂术,可以将逝去的魂魄逗留人身,再佐以奇术,可以令其如同常人生活。“ “啊?这也和起死回生差不多了!师尊,这是救命之法啊,怎么也是禁术呢?“ 虚宁摇摇头,教训弟子,“封魂封魂,若是封入人身,可以算作救命之法。那若是将活人的魂魄封入畜生之身呢?抑或封入顽石里?“ 定承瞳孔放大了,“果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