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不是,可我心里就是不好受。”男人单打独斗的时候,无论如何,哪怕再穷都能过,只要不死,终究出头。 可一旦身旁有了女人的追随,就不一样了,男人就不会再只考虑自己了,他会考虑这个女人跟着自己能否吃饱,能否穿暖,能否尽量让她不受苦。 如果自己没能力让这个女人过的更好,大多数男人的心里都不太会好受,这是对自己暂时无能为力的体现,当然,这也是奋斗的动力所在。 “张老师,我妈是教师,我爸是做生意的,家里有三套房,四辆车,存款有多少我不清楚,但我手里有几万,在海州市我们虽然算不上有钱,但日子完全能过。” “就是因为你家庭条件太好了,追求你的男人也太多了,长得比我帅的,比我有钱的,比我会哄女人的,一抓一大把,这让我觉得,我不能耽误你。” 柳洋洋沉默了。 夜风吹拂而过,撩起柳洋洋的披肩发,见她轻咬着红唇,像是在思索一件很遥远的事情。 “张老师,你现在不饿的话,跟我去一个地方吧?” “哪?” “东区公墓。” 张择东道:“去墓地干啥?” “你跟我去了就知道。”柳洋洋拉着张择东,“离这不远,走路也就十分钟。” 走过一条长长的街道,两人顺着路灯来到拐角处,但见远处一片小山包上,密密麻麻矗立着无数石碑。 石碑上雕刻着死者的名字,那是他们唯一还存留在世间的东西,坟头上放着贡品,白酒,漫天的黄纸随着呼啸的夜风,在公墓上方飘来飘去。 “张老师,你跟我来。”夜色已深,柳洋洋显然是有些害怕的,下意识的抓紧了张择东的手。 进了公墓上方,在角落里找到一处墓碑之后,柳洋洋跪了下来,小声说:“外公,我带我朋友来看你了。” 墓碑上写着一长串的文字,张择东也没细看,恭敬的对着墓碑鞠了一躬。 “我外公生前是个军官,打过日本鬼子,参加过抗美援朝,你俩有一点很像,都是烟瘾很大。” 张择东挠挠头。 “小时候,有很多人都来我家送礼,都被我外公赶走了,所有的礼物他都不收,后来肺癌,住院治疗的时候,家里都付不起钱了,外公也坚持不寻求他人的帮助,说什么也不能拖累其他人。” “后来他参军时的下属知道了,背地里瞒着他,在医院帮我们交了费,但很可惜,外公还是没能活下来。” “我父母收拾外公遗物的时候,才发现他全部的身家只有一块大洋,那块大洋我外婆见过,说那是他年轻时,参军所给的军费,算是卖命钱吧。” 夜风吹拂起柳洋洋的长发,满头黑发随风舞动,周围黄纸四散飘落,张择东下意识站在柳洋洋身旁,替她遮挡夜风。 “毫不夸张的说,如果我外公想要钱,他只需要一句话,他就可以拥有很多钱,也能拥有很高的地位,可他为什么到死都不愿意去要呢?为什么一直到他死,他全部的身价都只有一块大洋?” “我想了很久,我记得小时候,我外公告诉我,人这一生,只要认真活了,也就足够了,钱这东西,有用,但不是一个人,一生的全部。” “他亲眼看着自己无数的兄弟倒在枪林弹雨之中,他说他这一生最大的财富是还能活着,所以在他眼里,钱根本就不算什么东西。” “再之后,我爸爸才开始做生意,他跟我外公想法完全相反,我爸爸觉得,人活一生,钱是最重要的,有钱才会让妻女生活的更好,有钱才不会让自己晚景凄凉。” 张择东道:“你外公和爸爸的想法,都对。只不过两个人所处的时代不同。” 柳洋洋起身,小声说:“对,外公说过,活着就是最奢侈的享受。我爸爸却说,男子汉大丈夫就该闯出一番事业,我都能理解他们的话,因为就像你说的那样,他们所处的时代不同。” 望着公墓上方,来回飘散的黄纸,柳洋洋柔声说:“我更倾向于我外公的想法,人这一生,赚多少钱是个头?” “我觉得爸爸活的太累了,从我上小学起,他就很少在家里,每天都是应酬,陪客户,每天都喝酒,这些年是赚了不少钱,我知道爸爸也很了不起,但我真觉得,他太累了。” 说到这里,柳洋洋停顿了片刻。 “我不想你那么累,因为我不在乎你是否有钱。” “哪怕我的爸爸很穷,我家里很穷,我也不在乎你会不会赚钱,因为这才是我要的人生,我不想我们每一个人,每天都为了钱而去忙的焦头烂额,我不想我们每一天,因为赚钱而错失了人生当中任何一刻的美妙时光。” 有风吹过,拂起张择东的刘海,他站在墓碑前,思索了许久,又深深的鞠了一躬,“老爷子,您是个真正活透一生的人!” 柳洋洋忽地扑进了张择东的怀里,柔声细语,“爱情是一种感觉,是一种当你遇到了,你才知道就是那个人的感觉,张老师,你说对吗?” 轻轻的抚摸着柳洋洋后背飘洒下的长发,张择东点了点头,“是这个意思。” 原本还有些拒绝的想法,但当着死者的面,真是说不出口了,张择东觉得,那个当年抱着钢枪,穿梭在枪林弹雨中,守卫国家的英雄,此刻就在墓地里盯着他。 狂风呼啸之后,细雨如丝,轻轻撒撒而落。 张择东拉着柳洋洋的手,静静的走在大街上,小雨随风飘落,街上早已不见了行人的踪迹,一条长长的大街上,只有这一对人影,并肩走在风雨之中。 “柳老师,有件事,我得开诚布公。”张择东道:“我有未婚妻的,我们终究走不到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