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了瞧天色,阴沉沉的,一场大雨马上就要来临。在这荒山野岭,暴雨冲刷之下,有极大的可能再次爆发泥石流。向晚加紧脚步,她可不想被淋成落汤鸡,或者被活埋。
好消息是,她已经远离了无名村,那里不会再有大暴雨。
运气疾步行走了数十里,前方便是一处较为平坦的丘陵地带。那里蜿蜒着一条不大不小的溪流,岸边有一个村落,依水而建。
走过石桥,一名形色匆匆的男子,背着背篓头也不抬地直接往村子里面赶,连向晚在他身后使劲呼喊都跟没听见似的。
天空的一边已经完全被云层覆盖,黑压压的乌云连着山脉,将整个村落完全笼罩。
没有风,空气压抑得有些让人喘不过气来。
向晚凝眉,顺着那名男子的去向,走入了村落西边的一个祠堂。
祠堂里面已经围满了人,男女老幼都有,全都看向祠堂的正中央。那里,赫然矗立着一座面目狰狞的石像,石像旁边用烫金的大字写着“炎郎神君”。
凑近了,向晚听到最外围的人,嘴里念念有词,“生老病死,人生无常,炎郎神君,逆天改命,奉献灵魂,获得永生,无病无灾,福泽家人,神君息怒!生老病死,人生无常……”
再瞧他们的脸上,各个面无表情,双眼无神。
如此三番念了大约一刻钟后,丝丝凉风从大门灌了进来,最前面领头的人大喝一声“神君显灵,祭祀开始!”
“神君显灵!”
“神君显灵!”
其余人附和喊了三声,一名孕妇被推了出来,躺倒在那座石像的脚底下。
领头人拿出一对铜铃,围着孕妇转圈,每走三步,摇一下铜铃,同时嘴里头念念有词。
三圈过后,领头人伸手,旁边有人端上一碗鲜红的鸡血。那人接过后,一口饮尽,对着孕妇使劲一喷。鲜血喷满孕妇全身,她不怒反喜,激动地大喊一声“神君保佑”,随后从旁边抽出一把黑漆漆的匕首,双手紧握,匕首尖对着肚皮,只等领头人一声令下,便要刺下去。
“章氏,神君召唤幼子,收为座下童子。自此之后,尔等家人,均得神君庇佑,仙逝后均可位列仙班。汝子福缘深厚,庇佑西洪村无灾无祸,汝之家人,必得善终。神君法力无边,章氏,还不快快送汝子归入座下!”
领头人“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其余人等皆双手伏地,口中念着“神君法力无边,收童子归入座下!”
孕妇双手微微一抬,猛力往肚子上刺去。
“当”的一声,那只黑色匕首从中间断为了两节,钝口戳在肚皮上,那孕妇没忍住“啊”地一声叫了出来,随即一松手,将匕首扔到了一边。她的肚子,忽然间使劲动了起来。
“怎么回事?”
众人瞧见了这一幕,纷纷站了起来,神色各异。
领头人的脸色顿时难看起来,他绕过孕妇,捡起了那把匕首,仔细瞧了瞧断口,目光便往向晚这处扫来。
“异乡人,破坏我西洪村的祭祀,有什么目的?”
众人扭头,看见向晚,脸色顿时不善起来。有几名孔武有力的,甚至掏出了藏在腰间的匕首。
向晚横眉倒竖,双手撑握驱邪剑,学着那座石像的样子,声音洪亮又威严道:“愚蠢!本神君座下,何时需要尚未出世的婴孩?本神君分明要的是你!”
伸手一指,不偏不倚正好指向那名领头人。
这个领头人,是个四五十岁的中年男子,身材微胖,面容老实憨厚,眼缝极小,稍微装一下,就给人一种十分值得信赖的感觉。
他是西洪村的村长洪天泽,也是村民们口中的大善人。十几年前,西洪村遭受水灾,洪天泽不知从哪里得到了一笔财富,帮助村民重建家园。后来村子里头又发生了瘟疫,洪天泽在家里跪拜炎郎神君,后又出资购买药材,让村民得以平安度过那个艰难的时期。
村民对他感激不尽,偶然瞧见他拜一个不知打哪儿冒出来的炎郎神君,一开始不太相信。后来但凡有点小病小灾,学着洪天泽的样子跪拜后,竟然没多久就好了。这样的事迹一多,村民人人都开始信奉炎郎神君,又感激洪天泽对他们的帮助,不仅推选他为村长,甚至一些他们求不来的事情,也会委托洪天泽去与炎郎神君沟通。
若洪天泽一开始就向村民大力宣扬炎郎神君的法力,恐怕还会有不少人质疑。可他不但不宣扬,反而奉劝村民不要过多求助炎郎神君。
人都有逆反心理,你越是不让他去,他偏偏就去做,还反过来怪别人有好东西藏着掖着,不让人知道。
这个炎郎神君,对于村民的小要求,只要去求,基本都会满足。当要求达不到时,洪天泽便开始以托梦为由,要求村民付出一定的代价才能让神君帮助实现夙愿。
先有光棍求取心仪的姑娘,杀只鸡,那姑娘第二天就嫁了过去。再有谁家的孩子得重病,没有银钱医治,放点血就可以。一来二去,村民所求越大,付出的代价也越大。令人匪夷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