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修就不知道跑哪里去了。驭舟修士见他满身脏秽,本就有几分不喜,自然不可能挽留此人。 现在公主殿下询问起来,众人要么是说不出郭岱来历,要么是不愿意提起有这么一位散修助阵,显得自己众人仓皇无用。几番目光对视交流,有一位驭舟修士便主动说道: “殿下明察!我等冲动行事,导致鱼梭飞舟险些落入死地,正是凭着对殿下一腔赤诚热血,不忘朝廷的栽培恩赐,这才拼死驱使飞舟挣脱妖口。至于许多琐事细节,在那危急关头,我等都无暇顾及,还请殿下赐罪!” “这话倒是说得好听。”玉鸿公主虽然不清楚具体发生何事,但也猜得出驭舟修士这话有几分夸大,无非是靠着鱼梭飞舟坚硬难摧,拖到同道赶来救援罢了。 “每个人赏三枚玄玉丹,下去好好调养吧。”玉鸿公主将人遣走,对澈闻真人言道:“真人,杏坛会在即,将损坏飞舟尽快修理妥善,此事关乎朝廷颜面。” “贫道这就去亲自监督修整。”澈闻真人深深一拜。 …… 哗地一声,一盆凉水从头上浇灌而下,将郭岱身子打湿。 蹑云飞槎内部构造复杂多样,甚至有沐浴盥洗的汤池,但那也仅限方真修士与达官贵人能够使用,所以眼下只有郭岱独自一人打水洗身。 在骸山鲲中与妖邪恶战一场,郭岱身上沾满了血秽,用凉水一盆盆往身上浇,才勉强洗去,但还残留着些许腥臭气味。坐在小木凳上,郭岱一丝不挂,朝着墙壁一言不发。 这番霍天成大出风头,郭岱并无嫉恨之意,反倒更多是身心俱疲。他以前一直觉得自己很是用功修炼,即便资质平平,不说成就多高,可也有与敌人拼杀到底的血性。 十多年过去了,那名曾经比自己矮瘦不少的弱质青年,如今已经成为赫赫有名的霍道师。他的成长与突破已不可以道里计,光是那一手玄黑异光的法术,郭岱哪怕法力仍在,七八个自己都胜不过霍天成。 郭岱不禁叹息,莫非真是老天爷不公?自己行走江湖未曾作恶,斩妖除怪尽己所能,所获得的成就为何比一个弑师叛逆的恶徒要少这么多? 哪怕霍天成从今日起便不再用功修炼,郭岱感觉自己有生之年都赶不上对方的一半。 尽是水珠的脸上,有两滴泪水流过,郭岱以手遮面,内心说不出地憋屈苦闷。 “吱吱……”几声轻叫从身旁传来,郭岱吓了一跳,连忙擦脸,就看见一只小老鼠,它怀里还抱着一枚方块状的晶莹琉璃。 小老鼠就地一滚,倏地化作关函谷身形,低头看着郭岱说道:“大男人跑到这澡堂子哭啊?” “你——出去出去!”郭岱又急又怒。 关函谷一摊手,说道:“你怕什么?我也是男人,你看——这不还有个大池子吗?水温正合适,来来来、一起泡!光是泼凉水有啥意思?” 也不管郭岱反抗,关函谷一把抓住郭岱手臂,拖着他来到澡池子边上,一拽一推将他甩进水中,自己捻指一探,身上就剩下一条巾子围着下身,也一块泡进澡池子里。 “啊——舒坦!”关函谷张开手臂搭在池边,说道:“能在蹑云飞槎里搞出这么个玩意儿,太玄宫的人也是用心了。” “关函谷!你觉得好玩是不是?!”郭岱走上前去,一巴掌抽在他脸上。 关函谷被这一巴掌打蒙了,扭脸一看,眼都瞪大了,说道:“你——你先坐下,还真没想到……乖乖,你是驴还是马啊?” “这样开玩笑让你很过瘾?”郭岱怒气冲冲地问道。 关函谷把着池边说道:“你抽我这巴掌,说明你把我当朋友看,而不是把我当重玄老祖那样的尊长看。既如此,我也将你当朋友看。朋友间互相开玩笑不是很寻常吗?难道在这种时候,我还要挑明白地告诉你,霍天成资质悟性就是比你好上几百倍这种话?你乐意听吗?” 听见这话,郭岱脸颊抽搐地望向别处,尽量不让泪水再次流出。 “你有多少年没哭过笑过了?”关函谷搓着指甲缝问道。 “十来年吧。”郭岱的声音有些发颤:“自从师父走后,我就没再哭过笑过了。” “不,你在元神心境时还笑过一次。”关函谷说道:“我在外面筐子里看见你那身衣服了,想必你是跟妖邪厮杀过了。” “当时我就在骸山鲲嘴里那艘飞舟,我看飞舟法阵支撑不下去,所以才出去拖延。”郭岱简答说了句。 关函谷一拍水面:“你这么说,那十几个驭舟修士岂不是把你的功劳抹了?不行不行!分明是你救了他们一伙人,他们居然在公主面前不提你半点功绩。” “算了!”郭岱一挥手臂,坐在关函谷旁边,说道:“我早就习惯这种事了。” 关函谷笑叹道:“你这样可不叫淡泊名利,而是在纵容无能之人坐享其成,让其他有功之人不得赏识重用。” “那与我无关。”郭岱摇摇头道,神情沮丧低沉。 “怎么?心里还在想霍天成那道法术?” 郭岱看了关函谷一眼,问道:“你知道这是什么法术?” “我还真不知道,的确是霍天成新创的法术。”关函谷说道:“不过我大略猜得出这一种什么样的法术。” “难道跟含藏手有关?”郭岱问。 “你看得出来?”关函谷微露惊异,随即言道:“确实不错。我想范青当年应该教过他含藏手的基本功诀关窍,但那对于修为尚浅的霍天成来说,用途其实并不明显。因为含藏手本就不是重于杀伐的法术。可今日所见,明显霍天成后来在含藏手上下了不少功夫,我离得远,感应到那玄黑异光能够反化万物、湮灭物性,一旦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