扫射,匪徒来不及调整方向,被一梭子子弹打翻在地。他后面正跑着的一个匪徒回身要开枪,李天行抢先再一梭子,第六个匪徒也倒下了。匪首头也不回地拼命跑,后面的女人跌跌撞撞地追。李天行迅速检查了两个尸体,确信是尸体无疑,才放心继续追。 葛钺刚刚爬到坡顶,坡下的李天行正要转身追击,葛钺上气不接下气地嘶嘶:“师长,等,等等我!” 李天行回头看葛钺,不错,身上挺干净,连个血点都没有。于是,他冲葛钺笑笑,扭头就草上飞了!葛钺气得干瞪眼,简直就想拿机枪冲着李天行突突,当然,突突出来的不是子弹,而是脏话! 李天行没追多远,就看到女人不跑了,在她前面,那个匪首半个身体陷在沙子里,流沙,竟然是流沙,难道是天意,陷沙堡的主人,竟然最终被流沙困住! 李天行端着枪来到首领的背后,说:“把武器都扔出来,我救你!不许乱动,否则打死你!” 首领立刻摘下机枪,远远扔出去,然后掏出两把手枪也扔了,举着双手说:“我投降,救救我!快救救我!” 沙子已经过了腰,李天行走到过来面对匪首,迪亚尔丹,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小伙子,他的眼神透着慌张和求生的欲望。李天行把机枪的弹匣退出来扔到一边,从腰间拿出绳索,折成两股,系在机枪中间,把机枪丢给他:“抓住枪,我拽你出来。身体趴下来。” 迪亚尔丹赶紧照做,李天行奋力,将他拖出了流沙坑,同时眼角瞥到那个女人跑过去捡枪,就在她的手要碰到机枪的时候,一把小刀插在手腕上,一梭子子弹打在她的身上,女人倒在血泊里,立刻毙命。 葛钺和士兵们跑得七窍生烟,腿肚子转筋,到了跟前,一边喘着粗气,一边赶紧把迪亚尔丹绑了起来。折腾完了,士兵们纷纷瘫坐在了地上,葛钺软倒在地上,不停地喘,眼前一阵阵发黑。 李天行拍拍葛钺:“行啦!别撑着架子啦!坐会儿。给,喝吧!”说着递给他一个水壶,他看到所有人的嘴唇都干裂地出了血,估计他们的水壶早就空了。 葛钺一屁股坐到沙子上,接过来只喝了一口,就递给了身边的人,大家轮流一人一口,还不够。 李天行说:“看来,咱们的水还是带少了,以后要吸取教训。” 葛钺黑着脸不说话,李天行只好讪讪地陪着笑脸,没话找话:“独孤峰怎么还没追上来?” 沉默。 李天行往来路望了望,独孤峰还没影儿呢,只好说:“不着急,反正人也抓住了,我们就等着他们吧。歇够了再走。” 沉默。 士兵们看师长一个人跟自言自语似的,团长的脸拉得要多难看有多难看,那是甩脸子给师长看,当着大家的面,还当着土匪的面!大家互相看着,都惴惴地,从没见团长这么牛气哄哄过,想笑又不敢,都静静地不敢吱声。 李天行臊眉耷眼地,没人搭理,只好去看土匪,却正和迪亚尔丹四目相对,那是一双充满仇恨的眼神,他明白:在他的眼里,我是他的杀父仇人,毁了他的一切,杀了他的女人,这样的眼神,这样的仇恨,对我来说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李天行迎着那双仇恨的眼神,传输的是怜悯和悲哀,然后,转过身去,看那漫漫黄沙,想象着:一个人独立在这样的天地间,长空万里,黄沙漫漫,生命如此渺小,如此脆弱,可是再渺小再脆弱,都有无法剥夺的独立存在,就像是脚下的沙子,每粒沙子就是一个世界,一瞬永恒,多少年后,自己和身边的人,无论是敌是友,都会成为时空的一粒尘埃。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以万物为沙尘! 李天行极目远眺,嘴角微微上扬,心胸豁然开朗,只觉得天地间唯一人独立,俯仰天道循环,生生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