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天行抬头一看:两个俄罗斯女人冲着他们走过来,一个不认识,一个正是维克托莉娅。两人站在李天行和林秀川的面前,一个优美的蹲身礼。 维克托莉娅优雅地伸出一只手,手背朝上,笑着对李天行说:“李将军,你是今天最尊贵的客人,请来为我们的舞会开幕吧!”所有人都看着他们,李天行尴尬地站着,不知所措。 林秀川看了眼李天行,立刻示范性地伸出手轻轻握着对面女子的手,低头轻吻她的手背,露出绅士的微笑:“美丽的女士,能和你共舞一曲是我的荣幸。” 李天行似乎无视林秀川的暗示,僵硬地站着,竟委婉拒绝:“我,对不起,我不会跳。” “没关系,你跟着我的节奏,很容易。比打土匪容易多了。”维克托莉娅说着就主动跨上一步,挽着他的胳膊就往舞池里走。 音乐奏起,李天行一听曲子就知道舞步,只好搭好架子,跟着舞曲跳起来,虽然很久没跳了,但也不过是那么几步来回走,李天行很快就适应了。他们跳了一会儿,围观的人们就纷纷成双成对地进入舞池风摆杨柳地旋转起来。 维克托莉娅在忽明忽暗的灯光下看着李天行,狡黠地说:“李将军,你不像看起来的那么诚实!你说不会跳舞,可你很明显地撒了谎!不是吗?” 李天行自知是作茧自缚,只好说:“对不起,我的确很久没有跳舞了。我就只会这么一点点。” “是吗?那好吧,我就相信你。没关系,我们有的是机会,我可以教你。不过,我很好奇,李将军没有进入军队以前,一定是个富家子弟吧?” 李天行反问:“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你的谈吐,很有教养,你的风度,也很绅士,你会跳舞,而且这么年轻就是少将师长。我没有冒犯的意思,你是个真正的将军,但将军也是需要机遇的,机遇往往优先垂青那些有良好家庭背景和社会关系的人,不是吗?”维克托莉娅眼光灼灼地看着李天行,等他的反应。 “那就算是吧。”李天行谨记言多语失的箴言,他觉得这个女人很有攻击性,让自己浑身不自在。 沉默了片刻,维克托莉娅又开始进攻了:“李将军,有个问题我很好奇,你喜欢我们苏联吗?我知道你在我们那里呆过一段时间。” 触及到苏联这个字眼,李天行脑海里浮现出来的就是饥饿、寒冷和死亡。除了唯一的恩赐,苏珊娜,七天刻骨铭心的爱恋,最终还是以生离死别收场。李天行的眼神闪过悲哀和温柔,一切收入了维克托莉娅的眼底。 “对不起,那段时间我们只是作为战俘,过着屈辱艰苦的日子,所以还是不要提了。”李天行淡淡地说。 “对不起,我让你想起了伤心的往事。可是就真的没有什么可以值得留恋的东西吗?”维克托莉娅依旧紧追不舍。 “没有,那是段不堪回首的往事。”李天行不想纠缠下去,回答得很干脆。 “是这样。请原谅我的好奇,你的舞跳得那么好,我还以为你是在那里学的。我们俄罗斯民族是善舞的民族。”维克托莉娅找借口给自己的冒犯开脱。 “不,不是在那儿学的。”李天行的回答像是要结束谈话。 可维克托莉娅总能找到话头继续下去:“那可以告诉我你是跟谁学的?肯定是个可爱的姑娘。” 李天行立刻心里一痛,停顿了一下,沉声说:“是跟我妹妹学的。” “你有个妹妹?她还在东北吗?”维克托莉娅顺势问道。 “她......已经不在了。”李天行的声音很低沉。 维克托莉娅反应了一下“不在”的含义,从李天行的神情和语气判断出它的意义应该是“死亡”,连忙道歉:“真是对不起!李将军,我太冒失了!我向你道歉!” “没事!”李天行简短地说。 两人不再说话,舞曲结束,李天行礼貌的示意,然后转身走了,维克托莉娅看着他的背影,又看到卡米尔公使夫人向李天行走去,眼神带着一丝冷峻。 李天行的心情被维克托莉娅搞得很糟,对苏珊娜的思念和对秀儿的痛惜都被勾起来了。他想找个安静点的地方平静一下,却被公使夫人迎面拦住:“李将军,你的舞跳得很好,我能有这个荣幸和您跳一支舞吗?” 李天行知道拒绝公使夫人是不当的,所以只好挤出些笑容:“和夫人跳舞,应该是我的荣幸!” 就这样,李天行开始不断地被一些香味刺鼻的女人们纠缠住,一支曲子连着一支曲子不停地旋转。在别人眼中,他是今天最幸运最受宠的男子,而只有他自己知道这是多么令人抓狂的无奈。 终于,李天行抓住了一个机会,从人群中迅速穿过,找到一个无人光顾的靠窗的阴暗角落,可惜走近一看,竟然已经有个人抢先占有了这个宝地。他刚想离开,一个声音道:“李将军,卑职是边防督办处上校旅长郑治才。幸会了!” “郑治才”这三个字一入耳,李天行立刻回身,那个人从角落中走出来,是个中等个,大概三十多岁,浓眉,眼睛很有神,整个人看着精明干练,手里拿着一个酒杯,嘴角含着笑意。 李天行赶忙上前说:“早就听说郑上校是个军功累累的将才,今日总算有幸一见,太好了!郑上校怎么躲在这里,不去跳舞?” 郑治才笑道:“我就是个扛枪打仗的粗人,不习惯那些哼哼唧唧的调子,所以就在这里躲清闲,没想到让李将军撞到了。将军怎么也不去跳舞,也想躲清闲?” 李天行觉得他的脾气和自己相投,不免多了层好感:“是,我们一样,跳舞比打仗都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