抛下甚嚣尘上的议论,护送元彪的车队终于回到了长春,汽车直接开到了长春最好的西式医院安康医院,先把元彪推进了手术室,然后住进了重病房看护,病房门外有警察守卫。潘玉真白天来病房待一阵子,李天行则是白天跟着潘玉真,晚上到医院守护元龙。 因案件还在侦破中,为了安全起见,孩子们都没有上学,请了老师定时到家里给他们补课。潘玉真也加强了保卫,只要出门办事,多半会有李天行跟着。 这一天,李天行刚刚从医院出去,一个洋人医生带着一个女护士来到病房门前,守卫认识医生,却看了一眼旁边的护士,问道:“不是刚刚检查过吗?她是谁,没见过?” 医生操着怪味的中国话说:“刚才病人的血压有些不稳,我要再看看有没有什么问题。这是值班的护士小姐,有什么问题吗?” 守卫不再拦阻,打开门说:“那就进去吧。” 医生带着护士进来,屋内窗帘拉着,灯光昏暗,两人慢慢走近病床,看到元龙睡着。走在前面的医生小声说:“我听了你的话,你放了我吧。”话音刚落,就被后面的护士用东西砸了脑袋,随即被护士抱住轻轻放在地上。护士靠近病床的同时伸手拔出手枪,突然一把飞刀插在右手腕上,紧跟着一个人从床下翻滚而出,就势一个扫堂腿要撂倒她。护士反应很快,迅速后退,左手竟然又拔出一支枪,两声枪响,护士左手的枪也掉了,左臂中了一弹,地上的人迅速冲过来用手一戳,护士立刻动不了,惊异地看着眼前的人,同时也看到他身后的床上,元龙拿着一支手枪对着自己。 李天行也心有余悸,没想到她竟然双手都能用枪!门口的守卫闻声而入,把地上的医生抬了出去。护士盯着李天行嘲笑似的说:“你就是元大头新雇的保镖?原来你一直都在这里,找个人演戏给我看!可惜功夫不怎么样,差点死在我的枪下!” 元龙如同招牌似的大嗓门亮出来了:“哈哈!我当是谁这么关心我呢,这不是洪帮堂主吗?天行,认识一下,这位是江湖上响当当的‘双枪神龙’龙三凤,你瞅这名字,有龙有凤,够响亮够气派。不过,今天怎么有兴致唱了这出游龙戏凤啊?哈哈哈!” 龙三凤满不在乎地说:“哼!你从哪个山沟里找来这么个活宝,要不是我中了埋伏,就他那切水果都嫌小的小刀,还敢跟我的子弹过招么?笑话!” 元彪下了床,走近说:“女人就是这样,输了也要耍赖。你倒是说说,我元彪没得罪过你和你们大刀会吧!怎么三当家的还要亲自来取我的命呢?” 龙三凤轻蔑地一笑:“你以为你元大头是什么好人?你靠着你当土匪的爹,当兵匪的哥,吸了多少人的血!怎么我就不能替天行道吗?” 元彪沉下脸说:“你给日本人卖命,杀了我那么多兄弟和米家堡的人,我倒要问问你们洪门的陆老爷子,这行的是哪门子侠义!你还是好好想想,警察局的人也不是能随便糊弄的!”随即让手下把人押送到警察局。 元彪转过脸要对李天行说话,一眼瞥见他左臂有一处殷红,忙说:“天行,你胳膊伤着了?赶快叫大夫给看看!” 李天行略有尴尬:“不碍事,子弹擦过去了。没想到她左手也能打枪,大意了。” 元彪若有所思,但没说什么,只是让人唤来大夫,给李天行处理了伤口,便带着众多的手下回公馆去了。 潘玉真听了经过,还是有些嗔怪地说:“碰上这个龙三凤,没死,算你命大。干什么非要逞能,亲自去做那个诱饵,不是天行,你可就真被人生吞了!” 元彪不在乎地撇撇嘴说:“这胆子跟刀一样,不经常磨磨,就锈了。她龙三凤在我眼里算个屁!过两天我还要会会他们龙头大爷陆封疆呢!我得讨回个公道,他门人勾结小日本,看他怎么给江湖做个交代!天行,你跟我去,让你开开眼,再有,上次你杀的那个人也是洪帮弟子,还是这个龙三凤的亲戚,我要给你讲茶,省得以后麻烦不断。” 听着元彪的这些黑话,李天行突然意识到,自己认的干姐和干姐夫一家,背景不那么简单,绝非是普通的商人,那个龙三凤说的话,也许多少有些根据,心里不免有些迷茫,不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会不会入了歧途呢? 第二天,从米家堡传来消息,米老爷伤重不治去世了。元彪当天就带着李天行前去吊唁,回来后马上给洪帮帮主陆封疆修书一封,一日后得到回复,两人约好五天后在聚贤茶楼见面。江湖上不成文的规矩,如果江湖派系之间闹了纠纷又不想撕破脸,都会找个德高望重的和事佬来主持一个和合会。这次可是江湖中数一数二的大帮洪帮和长春地面最具实力的地头蛇元家的和合会,惊动了早已金盆洗手多年的清一教教主于世昌亲自来主持。 这天正午刚到,三方均如约而至。聚贤茶楼一早就挂出打烊关门的牌子,掌柜的亲自在雅座间奉上上好的茶点,就躲到厨房里去了,不听召唤是不敢随意走动的。元彪坐在圆桌的西面,李天行和几个保镖站在他身后,已经须发皆白的于世昌坐在北面,东面坐着一个极为不起眼的干瘪瘦老头,又瘦又小,满脸褶子,花白的短发,样貌普通到仔细看几眼都记不住,要不是那身还算上乘的衣料,就是一个田间地头的北方老农。然而他身后的七个人个个极有特点,有几个是典型的东北大汉,目光有神,龙精虎猛,一看就是练过横练外加功夫的,有一个玉树临风,神情孤傲,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