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夭却凑近他,惹得从不近女色的他轻轻后退了一步,不喜欢被人靠太近。
遥夭却非常满意他的反应,勾唇苦笑:“哪怕在你身边,做一个不起眼的丫鬟,我也甘愿,我应该听薛将军的话的……我应该留在你身边。”
弋却深不明所以地看着她,冷着脸与她保持距离。
遥夭说完了,觉得,心底好轻松啊!
他不动,她也不动,他们却近在咫尺,远如天涯。
她又忽然难过:“佛说,有无,才有有,有苦才有甜,佛说因缘因果与依据,那么我喜欢你,是源于遇见吗?那么我们为何会遇见呢,为何拉我起来的,偏偏是你,为何我又独独中意皇上你。”
“皇上,你能为遥夭解答吗?!若你可以给遥夭一个答案,遥夭可以离开你。”
依据、因果、因缘、中意……
这四个词当真都是弋却深陌生的领域。
但是他却听懂了她的意思,眼前的女子,执拗的就像一个孩子,和当年敢于直视他眼眸说要跟着他的她,并无二样。
“皇帝是不可以喜欢上任何人的。”弋却深冷冷地告诉遥夭,“朕要一心侍天下,也无意于小情小爱,如若你进宫是为了这一些,朕只能说,你又做错了选择。”
“可是……”遥夭一笑,好似万般桃花开,“我不悔,不怨。”
弋却深注视着她眼中迷了视线的泪雾,她表情逞强,努力地不让他看见的东西掉下来。弋却深别开目光,转身欲要离去,遥夭突然哽咽开口,好像是最无辜最单纯的疑惑:“皇上不是翻了我的牌子吗……”
弋却深没有转身,只是嘴角微勾,没什么意义地说:“朕不需要一个,在朕面前,自称“我”的后妃。”
遥夭立刻改口:“臣妾!”
弋却深以拳抵唇,眼角仍是流露出一丝忍俊不禁,他想这宫中实在无聊,把她留下来也好,逗着玩儿。反正这个人不老实,放出宫去也是作妖,不如放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
遥夭为人在某些时刻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坚持,通过她进了相府,如今能凭着相府到宫中为妃一事,弋却深已甚为了解:这个女人能活着到现在,自是有自己的一番本事的。
现在,她说了,她的目的,是他。
只是赶她出去,恐怕,也并不能改变她的心意,乃至她的做法。
弋却深这样想着,眼底稍稍一沉,如坠入凡空流逝而去的流星,只余别人看不透的漆黑、深邃。
纹着金线的龙袍,一片衣角,忽然被一只手拉了拉,他垂下头,居高临下地睨着紧张的遥夭,心中竟然一时无声叹了口气,她那么聪明,为何非要把时光浪费宫里头,做皇帝的女人有什么好?!
如果不是为了家族,为了荣耀,为了权力,为了尊贵,她真的,不应该做皇帝的女人。
而弋却深很清楚自己与后宫中这些女人的关系,在他这里,只是为了制衡,为了皇权,也为了天下。那些大家闺秀所要的,无非是她们的家族荣华罢了。
遥夭,实在没有必要走这浑水。
“你在想什么?”望着他凉如雪的黑眸,遥夭好奇地凑近了脸蛋,问。
弋却深条件反射地,一掌推走了眼前的小脸。
“唔——”遥夭捂着半张脸,猝不及防地连连后退,在以为会往后倒下的时候,腰肢被她的心上人给揽住了。
她对着他再次蹙起的剑眉,一笑,笑得贼欢喜,完全与弋却深的脸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你!”弋却深不知为何,竟然有点憋屈,“站直了。”
“好。”遥夭嘻嘻笑笑地站直了身体,可还是捂着那半张脸。
弋却深冷声吩咐:“拿下手。”
遥夭乖乖地放下了手,垂在两侧,她成功看到了他眼神中的专注,心中一动。
他不懂情……
她会让他懂的。
弋却深望着她侧脸上有点红,攥了攥自己的手,在她期待的目光下,却移开了眼:“以后不许随意靠近朕。”
遥夭低着头,翻了翻白眼,闷闷地哦了一声,“你是我的恩人,我又不会害你……”
弋却深悠悠道:“我是你的恩人,可相府也是你的恩人,你在相府里过了那么多年,谁知道你心里,决定对谁投桃报李。”
“可你还是我的心上人。”遥夭毫不犹豫地紧接话道,“我这个人心很小,在乎了这个就没办法再在乎别个,而且我这个人很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为了你,我可以放弃任何,一切。”
这是弋却深第一次那么感受到一个女子明确的心意。
没有女人敢对皇帝说出这一番话吧,因为她不确定皇帝是否有时间去听这些无聊的话。
弋却深笑着摇了摇头,只是这笑,略略有点讽刺。
“遥夭,你休息吧。”弋却深望着她清澄的眼眸,“朕不走,朕在外殿休息。”
遥夭不明白,眼里,脸上,都是不明白:“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