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开始做噩梦了。
梦里不再是爹娘被何有德何有仁抓的夜晚,而是回到了她的小时候。
她脚步是虚空的,恍惚中不知是谁揭开了帘子……好像是茯苓的姐姐忍冬。
她笑靥如花,挑开帘子朝着屋里拔步床上笑道:“姑娘又在偷看什么呢,也不去绣小绷,要太太看见又该说您了!”
“哎呀好姐姐,你不说我不说,阿娘哪里会知道!”
床上跳下来一个小小的女孩子,扔了手里的医书,一身桃红色的短褙子,光着小脚丫就抱住了忍冬,摇摇晃晃她的手不放。
忍冬比她大一岁,看起来却像是个大人了,她搀着女孩儿上了床,仔细的给她的小脚丫着上白袜,“姑娘往后嫁人也这般随意,在婆家可会羞死的!”
女孩儿这下可真羞了,两腮飞红,笑骂着要打她。
两人正玩闹着,门外的茯苓探头探脑,嘟囔道:“太太来了……姑娘再欺负姐姐,姐姐就别帮姑娘打马虎眼了!”
“小茯苓,你乱说些什么!”女孩儿可气了,碎碎念的从床上下来,“我哪里欺负过忍冬姐姐,我可是拿她做亲姐姐呢!”
刚刚出了门口,却见院门一开,走进来一个三十许上下的少妇,手里不知端了什么,老远就能闻见一股清香味儿。
少妇一见女孩儿身型单薄就竖眉嗔道:“快快进去,这是要冻病了,娘不是说过不用出来迎的吗!”
女孩儿却冲上前去,撒娇道:“娘,娘,你是不是又做了桃花烧!女儿要吃,女儿要吃!”
“妙儿是不是又淘气了!”
少妇的身后走进来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他大步迈着步子进来,一把将小女孩儿抱在了怀里。
小女孩儿就甜甜的笑了,唤一声“阿爹”,身处一只小手去够少妇手中的桃花烧,飞快的塞进嘴巴里,在母亲发飙之前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咽了下去。
少妇失笑:“真真是个疯丫头!”
一家三口朝着屋里走去。
秦妙言看的呆了良久。
这是阿爹,阿娘,还有小时候的她……
她忍不住捂住嘴巴,泪水在眼角打转。
不、不是的,为什么还要她做这样的噩梦……明明都回不去了啊!
“不要……你们不要离开我……”
怀里的人在小声的哭着,她紧紧地闭着自己的眼睛,羽睫沾满了小小的泪珠。
苍白的唇瓣轻轻地翕动着,小巧的鼻头红彤彤一片,“阿爹,阿娘,别离开我……”
说着她开始不安的挣扎起来。
萧望之手忙脚乱的去握住她冰凉的手:“在这,都在这儿,你别怕!”
秦妙言就不动了。
但是她适才一挣扎,肩上的伤口瞬间又撕裂开,里面流出鲜红色的血。
五月里衣衫很薄,那箭硬生生的钉进了她瘦削的肩胛骨里……萧望之不忍去看,露出的肌肤粉红色的皮肉狰狞翻飞。
他喉咙上下一滚,额头上不由冒出细细密密的汗珠,却只能小心翼翼的,用自己的汗巾为她擦去伤口上的血渍。
该怎么办……难道真的要……那岂不是趁人之危?
萧望之一声叹息。
他见秦妙言安静的伏在他的怀里,忽然不说话了,心里顿时咯噔一下,去轻拍她的脸:“妙言,妙言?”
怀中的人就软软的痛吟一声。
小脸只有他手的巴掌大小,此刻几乎失尽了血色,捏在手里软的好像是一滩水。
松了口气,但萧望之却生不出任何的旖旎心思来。
他抱着怀里毫无声响的她,又是心疼又是自责。
为什么,为什么她要为自己挡下这一箭?
看着她的肩膀,箭羽是直接射透了她的肩胛骨,两头已经被他清理了去,但这一箭的力道有多重,便是搁在他的身上也不一定能受的住啊!
他忍不住打量怀中的少女。
微微蹙起的远山眉,平日里温柔如水的眸子刺客紧紧地闭着,再也看不到里面的摄人心脾光华……
“我不会要你有事的。”萧望之下定决心,轻轻的放下怀中脆弱的人儿,将身上的外衫脱下来为她披上,旋即大步离开。
…………
秦妙言睁着一双空洞的眼睛,呆呆的看着头顶嶙峋的壁石。
良久,她转了转眼珠,睃向一侧……一片黑黢黢,好像是石洞的样子。
在她昏倒之后是不是还发生了什么,大家都去哪儿了,这里为何会只有她一个人?
秦妙言试着想坐起来,只是受伤的左肩疼的实在是令她汗流浃背,试了两三次她都没能够坐起来,反而牵动伤处的裂口,不断有血液潺潺的流出来。
血液的流失令她开始头晕眼花。
总不能在这里等死吧。她气喘吁吁、晕眩着的想道。
干脆一咬牙,将另一只没有受伤的右手死死地拽住了右腿上的衣衫,强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