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印象渐渐浮现,那是五岁时在家中的院子内。 “元亨?”远处传来崔长乐浑厚的声音,“你在玩什么呢?” 转身,父亲高大的身影背着日光进入视线,蹲下的自己放下了手中的玩具,“爹爹~” 父亲没有回应,他的表情除了震惊之外还带有恐惧。 小时候的崔元亨带着天真的笑容注视崔长乐,然而后者的脸忽然一片漆黑,并把他推出了家门。 “爹爹?!” 很快他看不见父母和妹妹的身影了,家宅的院门逐渐远去,只有自己徒劳地试图回去。 另一个高大的身影取代了父亲的位置,人生中突然多出了一位恩师,童年的记忆也由宅院变成了道观。 李仪的脸同样被阴影取代,他顶着道簪思索良久,似乎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伸出一只手抓向自己。 “不!”“哈哈!” 声音分成了两个,而整个回忆也不知属于哪方了。 “啊啊!” 猛然坐起身子,崔元亨紧紧抓着自己的胸口,低头冒着冷汗,此刻他坐在一辆马车内,马蹄声踩在土地的声音分外入耳。 “施主醒啦?” 崔元亨抬起头,长短盘腿坐在他对面,脸上略带疲惫却不失欣慰。 “......在下这是......?”长短摸着光头赔笑,“歹势歹势,贫僧为了保命,下手重了。” 崔元亨逐渐回忆起所有的事情,叹了口气,“唉,也不全是师傅打的,脑子里相争比想象中还要费神。” 长短立刻打蛇随棍上:“就是就是,多亏贫僧打醒施主,要不贫僧就真去见佛祖了。” 崔元亨连骂他都不想骂了,“言归正传,在下昏了多久了?” “一天而已,”长短答道,“贫僧没敢下狠手,何况施主功力在这摆着。” “一天......”崔元亨有些疑惑的感受着马车的颠簸,“为何坐上了马车?” “在此之前你先回答贫僧一个问题,”长短身子前倾说道,“另一位......叫什么名字?” 崔元亨愣了一下,“......穷奇。” “颛顼之子,四凶之一,惩善扬恶......啧啧,贴切......那,施主就是名为‘崔元亨’的另一半咯?” 崔元亨摇摇头,“这么说吧,我不是崔元亨,他也不是崔元亨,加在一起才是。至于最开始......已记不清了。” 长短一挑眉,琢磨片刻后吸一口凉气,“那......施主怎么称呼?” “在下自称麒麟,”他说道,“不过鉴于平日穷奇不会出来,崔元亨三字也没什么不妥。” “哦......”长短点了点头,“这不是被逼出来的吧?” 崔元亨笑了,“呵呵,硬要说算一半吧。多魂症如果各人格能互通有无,必然是对此有研究者自发的行为。在下么,被师父一步步诱导,自己学习经文冥思后形成的。” 长短又点点头,“有意思嘿,过了这阵子贫僧也试试?”“去你的。”崔元亨笑骂道,“你以为这很好受么?不过还是多谢师傅了,至少在下好受些了。” 长短摸着缺了一个的戒疤,脑门上此刻是一块还没结痂的难看伤口,“贫僧可不大好受。”“额,抱歉......” “算了,贫僧也得说抱歉才是。”长短取出怀中的一封信,“还记得施主在假扮优伶之前的那封信?本来是尊师的信件,贫僧逾越,在收拾残局的时候翻到的,这也是为什么咱们要这么火急火燎离开青州。” 崔元亨接过信件,细细读了一遍,腾地站起身,随即脑袋磕在顶棚上,长短没忍住喷了出来,然而崔元亨根本没顾忌脑袋上的大包,只是难以置信地阅读着。 “师父他竟然......?这,这要改变太多事情了。”他转头严肃地看着长短,“我们必须立刻动身。” 长短没回话,在那挑眉看着他。 崔元亨一拍脑门重新坐下,掀开马车的窗帘,马车以很快的速度向着西边前进。 “一定要倒车,”崔元亨有些焦虑地说道,“到了驿站就要继续全速前进,不然来不及......” “放轻松,”长短猛然一拍他的肩膀,“贫僧都计算好了,到地方就能换车。” 崔元亨愕然,“可师傅哪来的银子?”长短回身望着青州的方向,“孙巍老爷子给的,贫僧委托,不,应该说只能是他去收拾残局。” “唉......”崔元亨扶着额头,“师傅说此事会怎样?”长短笑着摇头,“多半最后会把罪归在知府或是谁头上吧,不然青州武林整体都要颜面扫地。孙巍老爷子性子直,但还是有计较的。” 崔元亨回忆着那间密室里的惨剧,握紧了拳头。 “白益......安逸,对我们这些人真的是毒药吗?” “别这么想,”崔元亨抬头时,长短露出了少有的严肃神情,“千万别。” “止戈。” 崔元亨说了两个字,尽管他不敢说自己完全理解其中深奥。 长短点点头,崔元亨又问道:“那孩子,小宝怎样了?”“孙巍老爷子一并接走了,老人家总知道怎么照顾孩子。” “呼......”直到此时,崔元亨才稍微松了一口气,躺下身子让自己放松,“希望能快点到吧......” 长短也把注意力重新放在了信笺上,并且读了出来: 爱徒元亨亲启: 近日唐门掌门唐坤,峨眉掌门落因师太,天山掌门何巩连同多位武林前辈致信,商讨联盟讨伐一心门一事,言辞诚恳,并称少林不念禅师也将携弟子同往。 另,有传言称丐帮帮主蓑笠翁公孙奉亦抵达四川,或许亦意在锄奸。 一心门自十年前成立,杀人横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