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无患皱眉盯着那道红光,回身坐了下来。 妇人低头轻轻咳着,手巾遮住了半张脸,看不出脸上的表情。但是刚才游无情说到掌门人这些字眼的时候,我注意到她总是厌倦无力的脸变得阴森可怕。这时我听到她气如游丝道:“看好她,别让她到处跑。” 游无患没有接话,只是怒气未消地盯着满地的狼籍。 游无镜还在津津有味地吃着。 “无镜,别吃了。”游无患低声道。 游无镜再塞了一个,抬头对小驴笑眯眯道:“真抱歉,这桌碗盘筷的记我们账上,还有,刚才搅烂的饭菜再来一份。” “无镜!”游无患盯着她道。 游无镜笑了笑:“没事,她肚子也饿,跑不远的。我吃完了就去,打包一份给她就可以了。一会儿功夫,能整出什么事端来。” “随便你,烦死人了。”游无患静静地说了一句,盯着满地的狼籍,也再没心情吃饭,站起身道,“我回房了。” 游无镜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似的,点了点头。 白衣如雪,佳人如云,纵使神情寡淡,都美如画。 这时这白衣美人已静静在楼梯上,像处风景,她低头看了看,正看到仰头看她的上官礼。上官礼面无表情地盯着她,她也面无表情地盯着上官礼。 “你怎知毒在哪里?”游无患奇怪地看着他。 上官礼道:“我看到了。” “哦?” “刚才她气得扬杯里的水之前,我看到她的小指头伸在了杯中,而杯里的水溢泼出来时,大部分沾在了茶壶嘴上。在此后加过茶水的人,喝的都是加过料的茶。” 游无患挑了挑眉,轻笑了笑:“也是。雕虫小技而已。”说罢上楼去了。 上官礼安静地看着她的背影,嘴角竟浮起了一丝微笑。 这时我感觉发现周围安静了许多,哀嚎声弱了许多,我四下一看,看到那些本捧着脸在惨叫的人嘴唇都已慢慢正常。 解毒?还是这毒本就不长久?痛过就消了? 游无镜还在自顾吃着虾蛟,她什么时候神不知鬼不觉地解了毒? 韩三笑心里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他在无奈这几个女人来了没半天就掀起的糟乱,还是在担心我和宋令箭的伤势。 游无患走后不久,妇人很快也进上楼回房去了。只有游无镜换到了干净的空桌子上,一个人吃得津津有味,吃得最近没食欲的韩三笑也忍不住想坐下来一起吃几口。 小马在修理着刚才被游无情掀翻的桌子,一直在跟小驴争执着桌脚有没有站稳的事情。韩三笑拄着脑袋,神识却探得很远很远。 我所有的注意力都在游无患和那妇人身上,我很好奇,总觉得他们上楼回房后会有什么事情要谈论。 我跟了上去。 只见游无患从房间走出,进了隔壁房间,青衣妇人坐在厅中,侧对着门,见游无患进来了也没什么表示,冷着脸掐着手里的水杯。 “我并不同意你如此轻易就舍了这个十年救个不相干的人,我探过她的虚实,她根本不会武功,只不过是个平凡的村中女人。” 游无患管自己坐了下来,白色裙尾像云朵照水般撒在了凳脚边上,真美呢。 她低沉道:“同意不同意那是你的事情,我没有违反家规。这么多年,我总算找到了自己可以去救的人,祖规并没有限制我们选择的条件,十年一次,我决定好了。” 妇人哼了一声,道:“你的决定我从不爱管。但这次,你还是太冲动了。” “我冲动在哪儿了?”游无患似乎不满意自己的决定被置疑,突地拉高了音调。 “只是一个玉牌与药壶,你就冒冒然出手救一个莫名奇妙的女子。那女子受的掌力我见所未见,她身上传来一股我从未闻过的药味,既然他们有妙药可以救命,为什么还一定要借我们的力去救她?”妇人据理力争,对她来说,我只不过一个不相干的人,不管我活着还是死了,对她来说没有半点影响,连我自己都开始放弃自己,可是宋令箭啊韩三笑啊,却用尽一切办法想要救我。 “那位韩公子已经都与我们说了——况且剑牌与药壶,还不够代表三妹么?”游无患柳眉紧皱。 “一事归一事,我总觉得她不是那种自毁救人的人。”妇人一脸孤傲无情。 “哼。”游无患很冷地哼了一声,手中患牌轻摇,叮当悦耳,她似乎觉得非常可笑,这种表情在她冰冷如霜的脸上显得有点突兀,“你了解她多少?我们找了这么多年,总算有了真实的证据可以证明她的存在,而你却还要思前想后——无情骂得对,游家寡情。娘,也是。” 妇人如被针扎,一站而起,怒道:“无患,你是长女,虽然我还没有命定掌门人,但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未来的游家就是你的。你竟然说这些大逆不道的话!” “我早就想说了,我不会想娘一样,嫁个像爹这样的男人,将自己的一切都献给这个冷暖不知的家。娘能耐住性子寻找这么多年,难道真的只是想寻回自己的女儿吗?还是有其他的隐情在呢?”游无患的话越发尖利,没想到她很有自己的主张,也不畏惧冲撞家长,我还以为她只是个惯从祖训听话懂事的长女呢。 “放肆!你胆子太大了——咳——”妇人太过气愤,话未讲完就咳了起来。 游家不是精甚医理么,怎么反倒游家主人却身患有疾的样子。 游无患没再接话,只是妇人一味地咳着,咳着好像要将心肝脾都吐出来。 我也曾这样撕心裂肺咳过,知道那种恨不得将喉咙都撕破的感觉,只不过现在听别人咳,一声一声没完没了的,特别的烦躁难受。 “别说了,我有什么隐情还轮不到你来问。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