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个“终”,这是一件多难成全的事情,总有这样那样的阻碍,即使两情相悦又怎么样呢? 像我爹我娘、上官博与云娘,这些活生生摆在眼前的例子,两情相悦却被世道阻挡,总是要割舍很多放弃很多,才能心无旁骛地在一起,即使,即使相聚的时光那么短,即使真的无怨无悔,也总是会有人在这美满的爱情背后流泪的。 我是不是该庆幸,庆幸我没陷进这种痛苦之中,庆幸我现在所伤心的所担心的,仍旧都是这些不离不弃的好朋友。 但是—— 但是我才开始担心,云娘的秘密上官府的人都知晓了,他怎么样了?他怎接受得了这样的真相? 这一点我们是一样的,我们都处在别人善意的欺瞒中,孰不知真相揭开后才是最冷酷的伤害。 他现在一定不会呆在衙门里对着上官博他们,陈冰——是不是我跟着陈冰就能找到他呢? 我跟着陈冰回了黎雪家,应是去告知熊妈了,然后他出来,往衙门方向走,我一直跟他过了西花原,才确定他的确是回衙门的——那就不是了,上官衍肯定不会在衙门。 难道在西花原么?那个他遗忘过却又快乐过的地方? 我进去找了一圈,花原的屋子干净整洁,却不像有人居住。 他去哪了?! 我有点急了,换作是我,我会去哪里呢? 找个没人的地方自己躲起来吗?他在镇上人缘挺好,谁都认识他,他能躲哪去了? 该不会——该不会接受不了这个现实,逃避着离开了所有人,一个人去陌生的地方重新巡政了吧?没有朱静项舟,没有陈冰孔亮,他一个人去面对那些豺狼虎豹吗? 这时我突然感觉一阵暖风缓缓吹来—— 怎么会?别说这是大冬天,我现在这状态根本感觉不到冷热啊,但不知道哪里吹来的风如此温暖,温暖中带着青草的味道,让人心旷神怡。 然后是一阵幽扬的琴声,像泉水一样在耳畔的风中流动。 眼前的景像慢慢退去,我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自己的床前,床帐之外有人在弹琴,琴声从指间流出,向我迎面扑来,温柔地将我环抱,说不出的舒服。 是郑珠宝在为我弹琴么?我从来没有想过,原来病睡中的人对琴声居然会有所感觉。 我往外看了看,的确是郑珠宝端坐在桌前,轻剪着眉来回看着自己的十指拨动。 院子里响起脚步声,很快有人走了进来,直奔我房间,敲也没敲就推开了房门。 我们都被吓了一跳,郑珠宝本能地缩回了手,盯着门口这鲁莽的人。 随着琴声的停止,那股令我温暖的风也消失了。 门口站着韩三笑。 韩三笑微喘着气,一脸严肃地看着郑珠宝,再看着桌上的琴,问道:“是你在弹琴?” 郑珠宝微有些局促,起身道:“是——打扰到你们了么?” 韩三笑走了进来,走到我床边坐下,伸手探了探我的额头,再握了握我的腕脉,心事重重地叹了口气。 “若是打扰到诸位,那我改日再来。”郑珠宝小心翼翼。 韩三笑转头问她:“不会——琴声很好听,就是听着很耳生,是什么曲子?” 这韩三笑,什么时候开始附庸风雅,懂这些琴棋书画的事情来了。 郑珠宝捏着手指,有些羞涩:“我也是刚学不久的曲子,觉得挺特别的,燕飞曾说过想听我弹琴,我原不知道她病重在床,带着琴来了才知道她——” “刚学不久?哪里学的?叫什么名字?”韩三笑好像对这琴曲很有兴趣。 郑珠宝道:“曲谱是云娘赠我的,名字很好听,叫扶灵弦。” 我一惊,扶灵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