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武定还在为那日听到的事情生他的气,我劝慰道:“这些日子衙院事多,若是小武和雀儿闷得慌了,您让他们来我家院子玩玩吧,他们与燕错夏夏同龄,最容易玩到一块儿去,这样宗叔您也可以集中精力做事了。” 宗柏突然停了下来,发直着眼睛道:“如果我不是当年我为儿女私情答应与长公主共伍为谋,云清绝不可能有机会害到你爹,我才是燕族的罪人……” “造化弄人,谁能想到后果呢……”我红了眼,宗柏一直因为云娘的遭遇受良心的谴责,现在还要背上间接害死我爹的包袱,难怪他像是突然间老了许多岁,再无初见他时的英伟*之气。 “等安顿好这里的事情之后,宗柏定会辅佐少主复兴燕族,覆汤蹈火,再所不辞。” 我一愣,转不过弯来:“复兴燕族?” 这个字眼,我听朱静说过,项舟说他傻,说燕族不可能再复,因为燕心已经死了。 “相爷已无留我之意,我会说服项舟,去游说寻回流落在外的燕族将士,不管朝主答应不答应,我决不会让燕族再这样无声寂灭,我也决不会再让你爹再背着离弃燕族的罪名,燕族荣盛,将重新归来。” “燕族还可能复兴吗?”一个被朝主圣谕遣散几十年的部族,还有复兴的希望吗? “我即是燕族的主将,又是帝相家中的管事之人,你真的觉得这只是个巧合吗?” “是啊,为什么您会有双重身份?您似乎很早以前就跟着相爷,所以他才这么信任您,但您同时又是燕族的主将,我有点不明白。”我摸不着头脑。 宗柏叹了口气,轻声道:“燕族是个独立的力量体系,在燕族中任职的人,一般在朝堂相系的某个官处会兼任一些无关紧要的职位来作掩饰。你爹很早已前就与相爷说好,将我按放在相府之中,帝相是天子辅臣,万一出了什么事情,我至少可以起到一些作用。结果的确如此,昆元三年,在与朝主达成协议的七天前,你爹来找我,他给了我一份名单,是他花了很长的时间动用了很多人脉关系拟出的名单,上面记载了每名燕将、员、丁的出身信息,擅长兵器与武功等,还标好了每个人以后谋事的去处与职位。他说不久之后燕族将有大事,届时这些将员若无处可去,不服从朝堂编派的必会受朝政谋夺,他让我暗中将名单上面的人引劝到已经安排好的地方职位,也许只是做个无权无势的边远小员,但总比无处可去甚至没了性命要好,至少这样,我还能知道他们在哪里,过着什么样的生活——”宗柏红着眼,深情道,“对于他来说,这些跟随他多年的将员都是他的家人,他虽然万般无奈做了这个割舍,却还是要费尽心思地去为他们安排好去路。” 我哑口无言。 “当时我还问他,若是有人服从朝堂编排,该如何?他很担忧,他说他已与相爷说好,若有人不愿离去服从编排,那么相爷要尽其可能地将余下的人编排收归在相府,不必赋他们重职,但必要保他们平安。他不希望燕族出现任何抵抗的举动,不想在这太平时代失去任何一位兄弟。七天后,燕族被宣旨收灭封城,燕族一亡,八成的将员都如他所想愤恨离去,我则暗中将他们一一拦截下来,照名单上的指示将他们排好,但还是有一行人留了下来,就是项舟朱静等人,他们一直没有放弃寻找你爹,他们不甘心,一直想要知道燕族灭亡的真相,我便如你爹所托,给了他们最死心的答案,将你爹说成一个为了红颜放弃燕族的背誓之人,我能体会到他们的绝望,但这是保护他们最好的方法。你爹他从来都没有放弃过他们……”宗柏泪目,感叹道。 我无言以对,泪流满面。 “为什么?为什么燕族不能存在?爹他不是坏人啊——” “有句话说得好,飞鸟尽而良弓藏,狡兔死而走狗烹。燕族为朝堂之乱惮精竭虑饮剑流血,却还是步了无数良将的后尘。这世间的路,仿佛都是一样的,无数人在那路上跌倒,却还是有无数后来人继续选择走同样的路。” 我似乎明白了一些。 宗柏凄冷地笑了:“对于一个安稳的江山,燕族的存在本身就变成了一个威胁,它甚至比外强边敌更加让掌位之人害怕。本无褫夺心,却冠危位意。你爹早就知道,江山固若金汤的前提是兵权大握,这分在他手上的独立兵权,朝主迟早会收回去。朝主得天下前曾允诺你爹,燕族助他得天下,那么他将给燕族一个天下,独立于朝政之外不受朝堂掌控。但是天下太平,一直忠心为国的燕族反而变成了朝主的心腹大患,成了他的在喉梗骨,迟早有一天他会找到褫夺燕族的把柄,与其兄弟阋墙血流成河,何不化干戈为玉帛,这样至少还能保住燕族荣耀,保住曾经的同袍情况,保住族中的兄弟,保住你们,只是他一个人受了唾骂,成了昏庸无骨之辈……” 爹…… “他从来都没有放弃过我们,他为燕族、为我们铺好了重聚的道路。某年某月某天,他只需要站出来,振臂一乎,分布在大江南北的燕将们会赴马相聚,即便燕族真的复兴不了,但我们仍旧可以像当年那般,坐在火堆前对酒当歌,我们仍有家,有领袖。他实现不了的愿望,我们这些老将会帮他实现,我们会告诉世人,燕族不只是一个将族,它是一种信仰,是将士心中一团不灭的火……”宗柏闭上眼睛,再不忍说下去。 可是,爹再不可能再重聚燕族…… 燕族的一切,现在要由燕错来承担了吗?他还这么小…… “这些事情你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