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 我在梦中,应是无形无态,我怎么会撞上别人? ——还有,刚才小云淡为什么会怎么会向我伸手求救?梦中她能看得见我?梦中从来没有人能看得见我啊! 我抬头一看,撞上的人竟是海漂! 海漂紧紧握着我的双肩,往后冷厉地看了一眼,青山绿水,染红的绿茵、苍白的云母、哭泣的小云淡还有她背后那张诡异的脸,这一切一切梦境的编织幻梦,如烟之烬沫,慢慢起皱碎裂,全部融入了无尽的黑暗。 我奇怪地看着海漂:“这是怎么回事?我不是在做梦吗?” 海漂的脸在黑暗中熠熠生辉,温碧的双眼如夜空亮星,温柔的微笑如皎月美满,温柔带笑的声音像是从四面八方拢聚而来:“对呀,飞姐睡得太久了,梦该醒了。” 我有点混乱,海漂怎么会来我梦中叫我醒来? “刚才——” 海漂抿了抿唇,道:“飞姐要小心带你入梦的人,莫贪梦中圆满。” “什么意思?” 海漂一笑,墨绿如宝石的双眼旋转出琥珀之色:“意思就是,飞姐该醒了。” 无尽的黑暗像突然被谁划了一道口子,刺眼的光线如洪水般汹涌而至。 我混沌了半天,才意思到这道口子便是我启开的双眼,我毫无意识地从梦中睁开双眼,适应了许久的光亮,才彻底醒过来。 “阿飞,你总算是醒了。”黎雪双眼通红,像是哭了许久。 我看着她边上的海漂笑了:“我刚还梦到你,你怎么来了?” 海漂眯眯笑,黎雪拉着我起来道:“你都睡了一天了,怎么叫都叫不醒,吓死我了。” 我皱了皱眉,转头看看窗外,竟真的是黄昏天了——我睡了这么久? 海漂道:“飞姐出门买个早饭,一整天就不见人影了。夏夏猜你在这,我就来找你了。” 我感觉头重脚轻,额上全是冷汗,手心也是,整个人像一场大病刚转醒。 黎雪道:“我去给你准备点吃的,睡了一天肯定饿了。你们慢聊。”说罢一脸忧愁地出去了。 我感觉有些慌恐,对于这不知不觉的一天沉梦,对于梦醒边缘那血腥的一幕,还有海漂似真似假的召唤—— 虚虚实实,我已经开始分不清。 “好奇怪……梦醒之前,梦到你叫我快点醒来,然后我就真的醒来了,而你刚好就在边上,好像——好像是你进了我的梦一样。”我感觉一切都无法解释,玄之又玄。 海漂温柔地看着我,微笑道:“飞姐不应入梦太深,我无法随时伴随在飞姐左右。” 我记得之前也有过这么一次,那是我第一次发病的时候,昏睡了很多天,我在梦里四处游荡,看到巷角哭泣的小燕错,然后我感觉到有人拍我的肩膀,是海漂,他对我说有人来找我,让我快点回来,但我根本不知道如何醒来,他拉着我飞快地跑起来,穿在风中像是随时要化风消失,梦中我感觉不到任何冷暖,却能感觉到他拉着我的手传来的滚烫的热力—— 这次又是一样…… 这决不是巧合…… 那,如果海漂不来把我叫醒,我会怎么样?会一直沉在梦中醒不过来?会一睡不醒吗? 我有点害怕,这也算是病症之一吗?会不会有一天,我就这样睡死在梦里了? 很快黎雪端来的热呼呼的汤饭,闻到饭香我才感觉肌肠辘辘,平时睡觉再怎么累不够睡,但总也会饿醒,而今天却没有,看黎雪担忧的样子也应该叫过我好几次,我却一点都感觉不到。 我狼吞虎咽吃着饭扒着汤,海漂在边上闭目养神,等我一起回家。 黎雪微有些畏惧地看了一下他,轻声问我道:“阿飞,你没事吧?” 我答道:“没事,可能是这几天太累了,一下睡过头了,呵呵……” 我的说腔并没有让黎雪放心,她的眉头反而皱得更深了,她轻声道:“我喊了你半天你都不醒,你……你的样子好吓人,一会儿咬牙切齿,一会儿又嘤嘤哭泣,这噩梦得有多深,我想找人帮忙又不敢离开你。海公子来了没多久,只消拉拉你的手就醒了,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觉得当时他的眼睛都泛白了……他不会有事吧?” 我心里一个咯噔,有点手足无措,海漂这情形我好像也有听说过。 “可能是看晃眼了吧,别瞎想,谁的眼睛会发白呀,又不是白眼狼,他好着呢,我吃完就先回去了,省得他们担心我。” 黎雪神情黯淡了许多,她现在夫家已经空无一人,娘家父母又被她拒之门外,恍然她似乎无亲无故了一般。 但是在这呆了一天,我也实在不敢再呆下去,吃完饭就作别回家去了,走前黎雪还坚持让我披她的氅子才肯走,大家都记得我很怕冷,但谁都不知道今年开始我已经不怕冷了。 一出连家院门我就将憋不住的话吐了出来:“海漂,刚才是你进了我的梦吗?梦里我都能感觉到你拉我手的温度,我不信那也是个梦。” 海漂扭头轻笑,竟然也不解释或推诿,轻言道:“飞姐觉得是,那便是吧。” 我咽了咽口水,看着这再熟悉不过的身影,仍旧微笑温柔,却藏着令人恐慌的本事,之前燕错还说过,他能透过一个人的双眼,看见别人眼中死去的人,他还画过一幅画,那画是燕错早已死去的母亲叶心。 一个人怎么能凭白无故画出已故之人的音容笑貌?难道他也跟我一样,能梦到一些奇怪却又真实发生过的景象?所以他才能御梦来唤醒我? 好乱…… “如果你不来叫醒我,我是不是会一直睡下去?”我胆战心惊地问道。 “我不知道。”海漂回答。 “你即能入梦来寻我,那你能看到我梦中发生的一切么?” 海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