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炉里烧着的炭火,推开了窗户,窗与门通风,我在冷意中恢复了知觉。 “没事吧?”那人走到我跟前,向我伸出手。 我甩了甩头,抬头看他—— 我突然就哭了,委屈,懦弱,思念,抑郁,怨恨……所有的情感,都在这一刻化成泪水。 那人见我如此表情,马上要撇清关系似的缩回了手,退后一步,道:“我不是你爹。” 像是一盆冷水从头浇到脚,我抹了抹眼睛,才把眼前的人看清:“黄……黄老爷……” 黄老爷叹了口气,问我道:“能自己站起来么?” 我点了点头,扶着门站了起来:“谢谢您救我一命……” 黄老爷又叹了口气,走出了房间,在厅中对我道:“寒冬捂炭取暖,须开窗留缝,不然就会出今天这样的事,我若是晚来一会,你就了了。” “谢谢黄老爷,这可真的是救命之恩,刚才真的觉得自己差点就死了。”我连忙擦去脸上的泪,平时我都会开窗通风,但是昨天晚上我没在房间睡,早上夏夏不知道,以为我通过风了,睡的时候又起旺了火,我回来又接着睡,这炭火烧了一天一夜,还真是很危险。 我拍了拍混沌的头,勉强扯出一个笑道:“黄老爷来怎么也不支会一声,怠慢您了——您先坐会吧,我给您沏个茶——” “不必麻烦,我跟姑娘说几句话就走。”黄老爷坐了下来,厅中暖炉上正温着热水,他很自然地从茶筒里拿了茶叶,为自己沏了杯热茶,“天冷,姑娘还是加件氅子再出来为好。” 虽然总是一脸严肃,黄老爷倒是很细心,我尴尬道:“恩,那您等我一会儿。” 我回房加了件憋子,看了看镜中的自己,可能刚才房中憋睡太久,一脸通红,倒是比平常面无血色的样子看起来有精神多了。 回到小厅,黄老爷仍旧那样坐着,沏的一杯茶扔捏在手里,一口都没呷过。 他沉思的样子跟我爹也很像。 爹平时对谁都是笑脸相迎,尤其是对我,连一个皱眉都不舍得让我看见,生怕吓到了我。记忆中他总是笑。只不过很多过夜晚,他都会一个人静静地坐在书房里面,仰头看着娘的阁楼,脸上流着难言的悲伤,好多个夜我半夜睡不着,想去书房找他给我讲故事,我就会看到他没来得及掩去的忧伤,所以我一直都无法原谅娘的无情。 “坐吧。”黄老爷道。 我拘紧地坐了下来,想了半天也想不到黄老爷会有什么话要单独来找我说的。 “你是昆元四年生的吧?”黄老爷开口打破了沉默。 我点了点头,黄老爷居然知道我的生辰年份,难道是云娘跟他说的么? “我是昆元八年的文武头榜。”黄老爷叹了口气,细算着一个我不懂的日子。 我抬头看了他一眼,文武头榜? “文武头榜,是什么?”我不是很懂官阶之类的事情。 黄老爷飞快看了我一眼,嘴角浮出难得的一个笑:“头榜,就是第一。文武头榜,就是文武状元。” 我愈发感觉到自己的狭隘无知,谨慎地点了点头,即不想让自己显得太大惊小怪,又实在掩饰不了自己的惊讶。 难怪黄老爷即有文人的儒雅,又有武将的飒爽,我只知听宗柏叫过他黄侍郎,却不知道他曾是文武状元出身。 但是,为什么跟我提这个?我的出生年份跟他当文武状元有什么关系吗? “我初入朝堂,任官入阶时,你爹已经放弃满身光华,卸甲归田,在这个僻静的村子里弄儿为乐了。”黄老爷看着干净安宁的院子有点入迷。 我抓了抓头,道:“所以,您不认识我爹,是吧?” 照这时间推算,我爹离开了他才当的文武状元,应该没什么交集吧。 “未曾见过。” 我松了口气,自从项舟之后,我就会开始担心又会有谁恨我爹曾背弃他们,不管我爹做过什么,但他仍旧是我的英雄,我不想听到谁在怨恨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