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氅子,问道:“这衣氅子,好像是云娘的吧?” 我奇怪地看着她:“你怎么知道?” 夏夏道:“有见云娘穿过,觉得特别漂亮,披在飞姐身上,也好看。” 我将衣氅子给了夏夏,道:“我自己的衣裳昨天淋湿了,这一身都是夫人给换的。我一会儿进房把这身也换下,到时候你帮我用温水过一夜,暖炉上捂干了要送还回去。” 夏夏盯着我看了几眼,道:“难怪觉得飞姐今天有点不一样,发髻都换了样子。不过这样打扮好看,像个有钱人家的小姐。”她笑了笑,笑得却很勉强,让我感觉到她一直在忍着哭意敷衍我。 这个夏夏,总是要硬作坚强。 我摸了摸头,也不知道是谁给我梳的头发,那指间微凉的游走似乎还在头皮之间。 “这氅子,底下沾了好多泥点儿,不好弄干净呢。”夏夏翻着衣氅尾细细道。 我看了看,皱了皱眉,衣氅底的里面的确沾了好些泥点儿,都干了,不像是我早上回来刚沾的,而且我一路上都很小心提着,怎么会溅了这么多?是我穿之前就有的么? 我脑子一团浆糊,道:“看着弄吧,能弄多少是多少。我头有点疼,先回房歇着了。” 夏夏摸着氅子,沉默地点了点头。 进了房间没多久,外面就轰轰地下起了大雨,虽然已经到了亮白时辰,但天却越来越暗,我呆呆坐在房间里,头昏昏的有点发痛,但却睡不着,今天亲眼见着连姨在我面前死去,还是感觉有点心悸,生命力在她身上突然脱离,脸一下就惨白如纸,那种白不是任何颜色可以形容的,很死寂,很阴郁,像是娇艳的鲜花,突然就化为了灰烬。 床边踱了很久,镜中的影子也来来一回,我扭头一看吓一跳,竟没认出镜中的就是自己,外面天越来越暗,我的视线开始有点模糊。 夏夏应该是要准备去黎雪那里,对着燕错道:“我要出去会儿,飞姐在房中休息,你在的吧?” 燕错应了声:“我在。” 夏夏不放心道:“没什么事的话不要出去,飞姐一个人在家会怕的。” 燕错倒也没有恼,稳稳像是保证一般:“我在的。” 这一声落在我心里,仿佛一张巨大的毯子,让我感觉无比温暖安全。 夏夏走了几步,还是不放心地交代:“院里各处的灯都要亮着,天暗要下雨,飞姐怕黑。” “恩。” 我躺在床上,感觉燕错就坐在厅外,一下一下的,生姜的味道慢慢地爬到我的鼻子里,他在擦生姜,好像在无声的告诉我,他一直就在边上。 我身心俱疲,睡得十分安详,直到夏夏敲门进来。 我倚起身:“回来了啊?” 夏夏恩了声,给我张罗着关上虚掩的窗,擦着桌上的雨水溅进来的水渍。 我看着她泛红的眼睛道:“别难过了,像你说的,对连姨来说也是个解脱了。现在正下着雨,你晚点再去吧,黎雪现在估计还没缓过神来,有人陪着她我也放心很多。” 夏夏点了点头。 我怕她忙东忙西累着自己,道:“这大雨天的,你也别忙和了,午饭就简就行了。” 夏夏道:“午饭我已经安排好了,半个时辰后小驴哥会送来。我没敢外出过,怕飞姐回来了没个人接应着。” 我湿了眼眶,不敢看夏夏懂事的脸。 这时外面有人呼呼喝喝地冲了进来,飞身躲到檐下脱衣,甩着上面的雨水:“乌龟个乖乖的,说下就下,冻得老子鼻涕都结块了!” 这个韩三笑—— 照平常,韩三笑外头回来一定会大呼小叫的要讨吃的,可今天却没有,管自己进小厅搬了个大暖炉出来,檐下就再没了声音。 我轻推了推窗,开出一条小缝,见他正将外衣搭在暖炉边上烘烤,自己则躺在包着棉被的竹椅上,一脸平静地盯着檐外院中的雨点,像是在沉思着什么——不知道是没有注意过还是真的没有过,我很少看到韩三笑这样的表情。本来这样檐下观雨的情景应该很优雅安逸,但套在他身上却怎样都有些搞笑。 韩三笑不吵不闹,我也莫名其妙的跟着安静了好多。 一切,都好安静,只有雨声,韩三笑平静的脸,微为凝重的眉。 我不禁在想:他在想什么?在想事情?还是想人?会是什么人呢? 那个他梦里念了一夜的叫红颜的姑娘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