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醒来,见爱儿还在摆弄,无奈道:小丫头玩石子儿都能玩这么久,有找到喜欢的么? 爱儿将卵石放在了衣摆中,生怕别人夺走般紧紧地包了起来。 少年笑了:真小气,看看都怕让人抢了。时候不早了,三哥哥睡饱了要去干活了,你也早点回去吧。 爱儿不想回去,好不容易出来一趟,自由的时光未免太过短暂,谁知道她下次能不能出来了呢?或许,谁知道下次还能不能遇上这个游荡的少年呢? 少年笑道:还不舍得回去啊小野猫?是不是舍不得三哥哥?放心,三哥哥若是来了,准时跟你挥手,来不来随便你。 爱儿心怕有变,再三确认:说话算数,不能食言。 少年皱起眉毛无赖道:肚子饿慌了说不定真会吃掉自己的话,这样吧,明天就刚才那时间原上见,你给我拿点小姐夫人吃剩下的糕点嘛,听说你们郑府的糕点师傅做的东西方可好吃了,有时候我经过,闻到那味道,都恨不得变成饿成死鬼飞进去偷吃,好不好嘛爱儿妹妹? 爱儿抽回手,脸烫烫的,低头跑了。 少年还在后面大叫:真的啊,我说真的呀,你给我带好吃的,我就给你找齐十二生肖的小石子儿,成交不成交嘛? 爱儿看了他一眼,那一眼快而轻柔,却将这张年轻不羁的脸深深印在了心上,印了很久,很久。 爱儿抱着满满一个襟兜的卵石回到了家,暖暖像解脱诅咒般哭求她不要再玩这个游戏,但爱儿却没有理会,她赶走暖暖,独自坐在镜前,看着自己微带凌散的小发髻,然后她将卵石仔细地擦拭干净,摆放在自己的梳妆台前,尤其是那三颗形如动物的卵石,灯光下发出微弱的反光,三哥哥答应过她,会为她找齐十二个生肖,届时十二只动物都能凑了。 第二天早早的,爱儿就让暖暖拿银子去厨房,让糕点师傅多做些糕点。然后她就在院子里的秋千上荡着,等着那个熟悉的身影朝她招手。 一到那个时间,三哥哥就出现了,他没有食言。 爱儿很开心,抱着满怀的糕点钻出狗洞,去履行那个少不更事的约定。 三哥哥一看到爱儿就开心地笑了,迎上前跑了几步,爱儿很感动,这种笑容是她在府里看不到的。 三哥哥一开口就是:哇,好香,好香,跟我经过闻到的味道一样样。正好饿着呢——这么大一包你拿着一定重吧,我帮你拿,帮你拿。 没一会儿功夫,这口口声声的“我帮你拿”就变成了“我帮你吃”,这些爱儿早就吃腻的糕点,在他吃来像是珍饼美味,赞不绝口。 爱儿忍不住问道:真的这么好吃吗? 三哥哥碎渣还掉在嘴边,迟疑着吞下了嘴里的东西,问她:你——你没吃过吗?那——那我省个出来给你尝尝? 爱儿哈哈笑了:不用不用,你吃吧,我只是觉得没那么好吃而已。 三哥哥放心地呼了口气:吓我一跳。等着,我吃好了就给你找去。 当然,三哥哥的这句吃好了,还包括吃好睡饱,通常都是他在溪边上睡着,爱儿自已在溪里捞卵石,她的脚被溪水泡得皱皱的,脚背也晒黑了一圈,但她觉得脚皱皱的样子很可爱。 通常都是三哥哥睡到爱儿快走时才醒来,但通常也都是他那么一小会儿的功夫,能为爱儿在溪石淙流中找到十分形象的溪石。 爱儿慢慢发觉,三哥哥来这里游荡好像只是睡前的一个热身一样,走一圈,累了,他就会到这一带睡觉。 她奇怪地问他:你怎么老大白天的来这睡觉?你晚上才干活么? 三哥哥不答反问:你一个丫头也天天往外跑,不用伺候小姐夫人么? 爱儿心虚道:小姐喜欢安静,这个时间都在看书写字,不喜欢我在边上打扰。 三哥哥来劲地问:你家小姐长啥样?不过你那夫人长得实在一般,估计小姐也不咋滴。说不定还没你这小丫头水灵。 爱儿红着脸:谁说的,我们家小姐可好了,从来不也跟我们下人计较,其实我们家小姐并没有你们外人想像得那么好,没有自由,我都没怎么见她真正笑过。 三哥哥道:富贵病呗,吃香喝辣还闹肚子。以前啊,我觉得衣食无忧是件很无聊的事情,挨了饿受了冻才知道,吃饱穿暖最幸福了。自由,自由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这样连续了好几天,爱儿桌上的生肖卵石越来越多,但她的心却越来越不安。 暖暖捉急地跳着脚,说这几天熊妈好像发现了异常,老是在附近走来走去,像是要抓什么小辫子一样。 爱儿一听到关于熊妈与大娘,马上就板起了脸:怕什么,抓到就抓到,难道我连这点自由都没有吗?她们要是知道了,我就光明正大地从府大门走出去,看谁敢拦我。 暖暖的脸瞬间就苍白了,她恐惧地回头看了看周围,好像周围布满了邪恶的灵魂,哆嗦道:不要啊小姐,她们不敢拿你怎么样,但是,她们会对付暖暖的,还有二夫人。 爱儿的心搁得慌,她有为所欲为的资格,却没有为所欲为的勇气,因为她有在乎的人,人有了在乎的东西,就会有了软肋。 而大娘就像个无处不在的邪灵,冰冷目光每丝每缕地覆盖着这个冷清的庄园。 暖暖这个傻丫头,平日里嘴巴也不甜,却突然说了一句:小姐,我不是舍不得离开这里,小姐去哪我就哪,我只是不想离开小姐而已。 爱儿想了大半晚,难道真的要嫁出这里,才能摆脱大娘么?嫁出这里对她来说,只不过是从一个牢笼换到另一个牢笼,又有什么区别呢? 先前娘问她,嫁出这里难道没有半点留恋么? 爱儿当时回答得干脆,可是,现在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