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令箭一直都是个很安静的人,连呼吸都比别人要慢,要轻,我用力听着,想听她的动静,除了一开始她坐下来的声音外,再无其他声响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感觉全身都麻了,犹豫了很久,轻声问道:“怎么样了宋令箭?” “不怎么样。” “燕错怎么样?他说他听不见了,是怎么回事?”我向她摸去,摸到的却是她要推开我的手,就算是我瞎了,也懒得来扶我几把。 “听不见就是聋了,就跟你看不见就是瞎了一个道理。”宋令箭不冷不热道。 “我知道我有很多地方不对,燕错也是——但是,现在不是怪我的时候——宋令箭,当我求你,你一定有办法可以治好他的耳朵的。” “这是旧病,耳部筋脉早已枯死,我治不了,除非时光倒流。” 旧病?! “不会的,他前几天分明都听得见的,为什么突然听不见了?是不是因为中毒的关系?啊?” “他左耳早已失聪,筋经已死,无法再起死回生。此次再受毒素争攻,影响到右耳听力,可能是暂时的,也可能是永远的。” 我一愣,左耳早已失聪?燕错左耳失聪?!我怎么不知道?! “要怎样救他?一定会有办法的,只要你愿意。”我紧紧拉着宋令箭,她是我的救命稻草。 宋令箭没有拒绝,我知道我很过份,总是在出事了将她当成希望,觉得她必须无所不能。 她淡然道:“我可以尽力,不过我不能给你任何保证。但在我医他之前,你的眼睛要先好。” “好——好——只要你愿意尝试,我会好好养病,喝药休息,只要你救他——” 宋令箭静了静,好像在做最后的收尾工作,随口问我道:“夏夏怎么不在身边?” “她……我……” “飞姐误会夏夏妹推倒燕错,夏夏妹哭着跑走了。我本来劝了她要一起回来,但是,但是——”大宝没去烧水,只是找了个借口离这远点,一直呆在门口看着我们,听到宋令箭问夏夏,便回答了。 这个臭大宝,干嘛要说出来! 果然,宋令箭马上站了起来,冷冷道:“我不懂你所说的血浓于水,最亲近的,也可能是致命的。夏夏与你虽非骨血相连,但于你推心置腹,而你却为了维护燕错,三番几次伤透夏夏的心。你若不要她,不懂怜惜,便还给我。” “对不起。” “不要跟我说对不起,我讨厌别人说这句话——夏夏大早已为你煮了汤药,你虽看不清,但自己总能摸到去厨房的路吧?”宋令箭不想我再呆在这里,因为夏夏的事她在生我气,不想再见到我。 我点了点头,无比顺从地走出房间,向厨房走去。 大宝尖声道:“啊,走了?——飞姐——夏夏妹怕药凉了,已将药壶放在了温桶里,我帮飞姐拿出来吧——”话没说过已经拉着我的衣角一起走了。 一离开房间,拐到廊口,我就感觉双腿无力,脑子一蒙倒了下去。 大宝扶抱住了我,急得哇哇哭:“飞姐,飞姐,你脚软吗?你别死啊飞姐,你还没见过大宝呢,飞姐啊……” 我缓过神来,难受得忍不住泪意,低声哭了起来,怎么会这样,燕错怎会失聪,宋令箭也只是说尽其可能,还说什么耳部筋脉已经枯死…… “飞姐,你别哭,大宝会保护你的嘛——”大宝拍着我的背,像个乖巧的孩子在安慰软弱的姐姐。 “嘘——别出声——”我拍了拍大宝,听到燕错房里有说话的声音,宋令箭还有事情要交代给燕错么? “哦哦。”大宝很听话,也不问为什么,就闭上了嘴。 我侧着耳朵认真听,燕错沙着嗓子咳了一声,道:“你支走他们,想说什么?” 宋令箭一笑,似乎心情不差:“我无话好说。” “你将他们支走,难道不是有话要跟我说?” “如果你猜得不准,还是少猜别人的心为妙。” 不对,燕错不是听不见了么,他怎么可以与宋令箭正常对话? 燕错冷笑道:“原来你根本不相信我双耳失聪。” “你左耳失聪,我早已知道。”宋令箭淡淡道。 “你怎么知道?” “你与人说话,几乎都以右侧相对。若有人在你左边说话,你总充满戒备,如何都要转换位置,好让听力正常的右耳接收声音。我注意过你的左耳,已无任何生机,清理得也没有右耳干净,可见你平时几乎忽略了它的存在。” 有吗?我仔细回忆着,宋令箭怎么观察得这么仔细,我根本没发现燕错与我们有什么不同,唯一的不同就是他说话特别大声,感觉特别凶。 燕错没有回答。 “这些本都没有什么,没有人天生完美,总有或多或少的缺陷。而你左耳失聪,应是后天导致。所以你对任何震动敲打都非常敏感,还会刻意去倾听捕捉任何声音信息,你甚至还学会了辨唇之语,以掩盖自己这一不足。”宋令箭的确对这些没有什么偏心,在她眼里,可能谁都一样,无所谓,无足轻重。 燕错仍旧没有回答,我惊呆了,燕错后天失聪,他到底发生过什么? “你与燕飞的恩怨,与我无关。燕飞有求于我,我既然答应,就会做到。”宋令箭冷静道,就算是施舍,她都不喜欢被人感恩。的确,燕错来这里这么久,宋令箭从来没做过什么评价。 “信上的毒——不是我下的。”燕错慢慢道。 “我知道。” 燕错为什么要解释?他不是一直都不屑于与我们为伍么?不知怎的,我松了口气。 “那个——叫海漂的人……” “怎么?” “没什么。” “他病了。有什么要传达?”宋令箭突然加快了语速。 燕错一笑,笑声很悲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