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县衙门口的时候,孟无突然停了下来,小玉道:“怎么了哦?走着走着突然停下来,人家差点撞到你呢。” 孟无道:“刚才吃太多,走得太急,我肚子疼!” 小玉道:“叫你不要吃那么多——那怎么办呢?” 孟无道:“我去衙院里头借个茅房呗,反正都到衙门了,还怕路上有坏蛋哦——你带着燕子进去,我找茅房去了——唉呀讨厌,人家最讨厌在外面上茅房,也不知道干净不干净,也不知道有没有厕纸呢——”说着他的声音就离我们远了。 我咦了一声,想说孟无走得方向不对,他去的左院是县官住邸,右院才是衙人住的差院—— 小玉四下望了望,道:“唉,我也肚子有点疼,是不是刚才夜宵有问题呀——哎哟——” 我拍了拍她的手道:“那你跟五叔一起去吧,衙院我熟,进去里面有差人,我不会有危险的。” “飞姐真的可以哦?要是摔倒磕伤,孟老头要生我气的呢。” 我点头道:“真的没事,本来没你们同行,我也是打算自己一个人来的。快去吧,别憋坏了。” “那好吧,你小心点哦,要是有事就大叫!” “恩,快去吧。”我实在没有耐心跟小玉多磨叽,自己先向里头摸去了。 小玉在后面站了一会儿,转身走了。 一没有他们伴同,我马上掩饰不住自己的心急如焚,着急地向里摸去,说实话这衙院我并没有熟悉到闭眼都可以摸到门路的程度,想静下心来仔细想想东南西北,又没法真的静下心来。 “小心!”我不知道摸到了哪里,突然觉得脚下一空,跌倒在即,有人一把扶住了我,“燕老板?” 是个男人,他认得我,叫出了我的名字,但我对这个声音感觉有点陌生——这衙院,除了上官大人,还有谁会认得我? 刚才与上官大人一起带走燕错的陌生男人,应该是仵作曹南,但这声音也并不是曹南的声音。 “项大哥?”我鬼使神差地脱口叫了一句。 男人扶稳我后马上缩回了手,道:“你认错人了,我不是项武。” 我更觉得奇怪了,他怎么知道我叫的项大哥是项武?不过我倒是好像听说过项武要来衙门里谋差事,如果同在这里谋差,可能会知道项武。 ”你是谁?我认得你么?”我总觉得他的声音我好像什么时候听到过。 男人道:“我是新来的差人,有见过燕老板,可能燕老板没注意过我——这么晚了,燕老板来这有什么事么?” 我急道:“我要见大人,我有要紧的事要见他!” 男人迟疑一会,道:“大人夜归已寝,不过他吩咐过,若是燕老板要去牢房看人,不用上秉直接可去。” “真的吗?那我现在可以去看燕错么?” 男人道:“大人即是这样吩咐,那即是知道燕老板要去看谁——是新来的那少年是么?” 我急切地点着头。 男人道:“我带您去吧,牢房地湿,燕老板若是不介意,扶着我肩膀吧。” 我心急如焚,自然不会介意,男人的肩膀很宽,步伐稳健,像是特意为了照顾我而放慢的脚步。 “燕错他还好么?”我想找点话来转移自己的紧张,顺便确定一下燕错的安危。 男人道:“还好,一直呆着没说话。” “有人来看过他么?” “您是第一个。” 那就好,只要保证燕错安全并且赶在宋令箭与韩三笑前面就好,否则他们若在,一定不会让我见燕错。 我们在往下走,阶梯一级一级,牢房地势低于平地,我感觉到了股稻草熏闷的湿气,里面没有多少杂乱的呼吸声,很安静,安静得只有某处水缸在滴水的声音—— 本来子墟就很太平,案件极少,这牢房我想大部分时候都是空置的吧。 我跟着男人一直往深处走去,我一只手搭着他的肩,一只手摸扶着牢间的木栏,心里自然而然地默数着木栏的根数。 七十八根——走到第七十九根的时候,男人放慢了脚步,轻声道:“到了,前面就是。” ——牢房这么空,他们却把燕错关在这么里面的牢间。 我听到了牢间里面传来的沉重的呼吸声,铁链拉动声。 “燕错?”我向着那个方向叫了一句。 “你来干什么?看我笑话吗?”燕错冷冷道,但他的声音还是让我的心瞬间安稳下来,安全就好。 男人道:“你们慢聊,有事叫我,我在门口。”说罢往外走去。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若是可以,我真的不想面对他,但事关生死安危,我总要担心他的安全。 燕错冷笑了声,道:“在别人面前装得大仁大义,背地私下来又来兴灾乐祸,你就是这种人吧,燕飞?” 我咬唇道:“随便你怎么说。” 燕错道:“就你一个人啊?不是应该带着亲朋好友一起来看我的下场么?” 我颤抖道:“燕错,你别这样——” 燕错粗鲁地打断我的话:“别再演了,这里又没别人,你不觉得恶心么?我求你了,让我安安静静不恶心地呆着,要杀要剐随便。” 我一直打颤,这是我控制不了的,我尝试着转移话题,来掩盖我来这里的目的:“我有些事情没有想明白,想来问问你。” 燕错不耐烦道:“方才上官衍问你,你在那里装什么大度,其实不是一样锱铢必较么。” “是,你说得没错,有些事情我一定要问清楚。” 燕错没理我。 我问他:“庄子里闹鬼的事情,是你做的么?壁画流血、墙上鬼脸,这些都不是我的噩梦,是真的,是吗?” 燕错好像躺靠了下去,但他的呼吸是对着我的,像在欣赏自己的杰作一样:“没错,是我做的,都是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