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名叫刘万安,取名万事皆安的意思,早年间乃是一赌坊打手,后窃银被发现,于是愤而杀人,连夜遁走、落草为寇,然而不巧,山寨被官兵剿灭,再一次落荒而逃时,遇到朝廷征兵,便加入了军队,摇身一变成了朝廷军士,身份也是大掉个。 在西北边陲时,因作战勇猛而得到上司赏识,累次升官,后战事结束,升为莱州军营的偏将军,系镇府将军之辅佐。 时武朝一州之军营,满编六千人,设一镇府将军与二偏将,分为正五品与从五品,但数百年下来,各地军政渐渐荒废,多不满员,或者说是上层故意为之,虚报人数、克扣军饷,是最常见的敛财手段。 刘万安到莱州之时,血衣教刚兴起,段庆为走军队的路子,便从根基较弱的刘万安开始,送银钱送美人,二人时常把酒言欢、夜宿青楼,很是结下了一番深厚友谊。 刘万安此人大胆、胸有大志,每与段庆喝酒时,便感慨生不逢时,在段庆看来,此人若处于乱世之中,定是一代枭雄。 段庆发展血衣教,打着“世人平等,无有高下”之说,很是蛊惑了一批死忠,刘万安见此,甚为羡慕。若是早年间,说不得脑子一热他便加入了,但今时不同往日,他身居莱州府偏将军,虽不是太大的官职,但在一州一府,也鲜有人敢惹,他又懂得藏锋,生活安逸,锐气也渐渐削减了不少。 此刻,这军营的大帐之中,温青言语蛊惑,刘万安不时点头,但就是没有个准话。温青脸上还挂着笑,心情却逐渐往下沉,又言谈了几句后,只见刘万安道:“此事重大,本将军要好好思虑一番。” “将军说的是。”温青起身,拱手离开,“夜已深,温某就不打扰将军歇息了。” “温先生慢走。”刘万安将他送到门口。 刘万安对着孤灯坐了一夜,很是惆怅,他如今有一儿一女,家庭圆满,却是冒险不起了。 天明后,骑了匹马,身边缀了两个亲兵,离开军营往家回。 在路过镇府将军府的时候,看到那边有人进进出出的,甚是慌乱,想了想,便打发了个亲兵去问问怎么回事。 没多久,亲兵一脸惶恐不安地回来了。 “怎么回事?”刘万安问。 “不好了,将军,镇府将军他、他……” “他怎么了?”刘万安心里不由一沉。 “暴毙啦!” “啊?”刘万安惊呼出声。 当下便翻身下马,直入将军府,把守的军士自然是认得刘万安这位偏将军的,也不阻拦,任由他进入。 一入府内,刘万安就看到许多丫鬟小厮往来反复手足无措的样子,将军夫人与三个妾室彷徨不安地走来走去,镇府将军老来得子,二子皆年幼,不过四五岁,他一死,府里立马失了主心骨。 “夫人,”刘万安上前道。 “原来是刘将军。”将军夫人喜道。 从将军夫人口中,刘万安并不能了解到更多的东西,便请求去察看尸体,尸体并无甚明显的死亡特征,面部表情很安详,但这也恰是让刘万安觉得最诡异的地方。 “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就死了呢?”他嘀咕。 很快有府衙的仵作来验尸,刘万安待了片刻后,始终觉得不对劲,昨夜温青刚奉段庆之命来找他商议起事,今日一早镇府将军就暴毙,这实在是太巧合了。 心怀不安之下,他匆匆与将军夫人作了,那边沉湎于悲痛,尚未缓过神来,只是双眼无神地点了点头。 一到大街上,就骤马狂奔,才跑了一半,就见一骑飞奔而来。 到了近前,滚地葫芦般滚鞍下马,一叠声道:“将军,不好了,府里出事了!” 刘万安眉心不由一跳,急声道:“又怎么了?” 那人诧异,将军为何言“又”,却也不敢问,急道:“二位夫人和公子小姐都……都不见了。” 刘万安顿时脑海轰的一声,身体晃了晃,旁边亲兵见了,赶紧伸手扶住他。 只片刻,他就明悟过来是何人所为,愤愤一鞭抽在了马屁股上,那马惊得撒蹄就跑。 “好个段庆,竟然如此逼迫于我!” 也不骑马了,抬脚便往家走。 不用想,另一位偏将军那边肯定也出事了,段庆既然敢让镇府将军暴毙,掳走自己的亲人,那么就肯定是要硬逼着自己上位掌权,与他起事。一山不容二虎,另一位偏将军要么“暴毙”,要么不知所踪了。 猛然又是一惊,回望府衙方向,“莱州府……” 转过身又是慢慢走,“莱州要变天了啊……” 这一路上脑海中无数思绪纷杂飘过,快到府门的时候,脚步也终于变得坚毅而沉稳。 “终究是遂了他的意啊!”他低声道,“或许他算到我会犹豫,所以帮我做了决定。” 他凝望偏将军府的牌匾,喃喃道:“这样也好……” 在下了这个决定后,纠结惆怅的情绪顿消,心底甚至隐隐生出一丝欢欣雀跃来。 “到底是一颗不安分的心……” 就在这一天上午的时候,段庆与一众血衣教高层出现在了莱州府衙,年有为赫然在列。 血衣教在莱州传教多年,根深蒂固,段庆在敛财同时,也不忘偶尔施些粥饭收买民心,偶有跳出来质疑反抗者,很快便神不知鬼不觉消失。渐渐的,百姓只知血衣教主,而不知大武皇帝。 莱州终于反了! 五千莱州军执刀持枪登上莱州城头,与此同时,象征大武朝的龙旗倒下,代之一以一杆杀气腾腾的血龙吞日旗,并喊出了“武皇残暴不仁”的口号。 莱州城门紧闭,不许进更不许出,战争的气息一下就变得浓厚了起来。 这消息没过半个时辰就传到了朱信义与沈慕的耳朵里,彼时沈慕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