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悟只觉胸口堵塞,压得透不过气来。他冰冷的眸子将人打量了一番,阴鸷着眼神,阴狠森寒道:“你到底应允了那如来何事,竟然要沦落至此!!”
“以肉身,供众神分而食之。”金蝉子的神色平淡,语气亦是没有任何的起伏,仿佛与生死毫无干系。在看见对方露出质疑和惊骇的目光之时,亦是无谓的继续道:“千年之后,可在凝聚一颗‘天引水’,吾以肉身供天庭诸神,度过此厄运。成为凡胎之后,便可形成肉身,只要心甘情愿无怨无恨,便可暂时替代仙桃延续诸神仙寿。”他说罢,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微微一笑,如同抽柳。“那大战过后,曾在敛心池中抄写佛经,但奈何身在佛前,无法渡化世人。这样也好,成为凡人,尝尽人间疾苦,想必对佛言会有更深的领悟。若是能将手抄的佛经传入渡化更多世人,亦是功德一件。以抵消今世所酿下的恶果,减少些心中罪恶之感。”
玄悟简直不敢相信对方所说的话!
投胎成人,供众神,分而食之?!
昔日的尊者金蝉子,如来座下的得意弟子,恍若谪仙的清俊之人,要成为凡尘中的俗子,还要在经历生老病死之后变成仙神的盘中餐食?!!
他甚至是笑出了声,这样荒诞可笑的理由,当真不是金蝉子胡乱编排来说服自己的吗?!
说服他什么?
迷途知返回头是岸?
束手就擒认罪伏诛?
玄悟越想越是烦躁,以至于那股压制不住的杀意又让他的火睛变得危机四起。
只要金蝉子不出现,或许那道挡在凌霄殿的结界在将他拦下的时候,生死便不得而知了。且,金蝉子何故说出这样的话来诓骗他。
眼前的人已经逐渐的消失,点点星光坠落的越加密集。光屑倾撒,随风飘散形成了一个偏离的弧度。那些微弱的光亮照的金蝉子的面容更为的苍白,眼中像是装着星河。
“天引养金蝉,不入蟠桃园,六道无回路,化解天界难。”
原来孔雀最后告诫自己的,便是今日遇见之事。金蝉子的命运终究是要与这天庭联系在一处,若不是他舍弃自己的身体,那么这天界中依靠那些仙桃延续仙寿的人,便都要重回六道,做个真正的凡夫俗子,或是重修修为或是不断的轮回。但是只需有这样一个人,便能将这样迫在眉睫的危机迎刃而解!
只是这样的举动,在玄悟看来,却比那孔雀当众剖出金蝉子的心来的更为血腥残忍。
玄悟头脑一热,狠厉的情绪再次展现。只见他身周的黑色雾气复又蔓延开来,顶着一张狠厉阴毒的面容,似乎是遭受到了什么难以忍受的事情。牙齿咬的咯吱作响,额间青筋凸出,手背上的关节都因为用力过猛而变得青白。
“这个方法,是如来告诉你的对不对!”他冷厉的目光看着金蝉子,阴狠狠的质问。“你的原身是金蝉,与那天引水有着天壤之别,怎会将这两者联系在一处!定然是那如来,是他,别有用心的将你收入座下,为的就是如若有朝一日天引水被毁,便将你推出来解除天界的危困!!”玄悟极为阴冷的笑了笑,充满了轻蔑和鄙夷。“什么仁慈悲悯,说到底不过是在这样的借口中做着见不得光的下作之事!!”玄悟压低眉峰,咬牙切齿。“孔雀曾说,那‘天引水’本是假的,自始至终,他们的目的从来都不是他!”
他们只是想要你的命————
“你放心!”玄悟强忍着一口恶气,看着对方的身体已然消失了大半,他倏然的转身,不愿去看对方完全消失的那一瞬间。似乎那消散的不是金蝉子的身体,而是那些残存在心中的希冀和善念。
都消散了……
“我既然成了天魔,便不会让三界过的安稳。他们如此对待你,为了能苟且偷生,竟然能想出这样卑劣的手段!还有那如来……”玄悟恨恨的盯着前方,像是能一眼看到灵山之中。“他救了你,却要你以命相抵去讨好天庭!!仙神的命是命,难道你的命就可以恣意践踏!!为何我们的性命,就如此的卑微,竟是天地难容————”
玄悟不知身后的金蝉子是否将自己的话听完,甚至不敢回头去看那人是否还存在。巨大的法力消耗,单靠一道元神维持,已然是过于勉强。他所散发出来的煞气搅动着身边的气流,云雾翻涌,蕴含着无尽的怨恨之意。脚下的藕丝步云履踏上云层,恢复以往的冰冷神色,恨不得便立时到达那如来跟前!
“玄悟!”
金蝉子的声音从身后幽幽的响起,这声音没有半分的力度,轻的像是掺杂在了风里,不易察觉。
而成为了天魔的玄悟,就是在听见这样一声连半分威胁之意的字眼之后,停在了原地,背着身形,挺直的脊背亦是显出刚硬的线条。那些邪气散在气流里,随时准备,蓄势待发。
“你我纵然是本着救助苍生,但是却也助了孔雀逃出升天。凡间所有的灾难,都与我等难逃干系。这正邪之间,本就是没有一条清晰的界限。善与恶,往往也是在一念之间。那些枉死在孔雀手下的人虽是无辜,可是那些被你斩杀的神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