贪婪地吞噬一切，最后毁灭了自己，也毁灭了整个魔族。
“不。”雷因冷冰冰地拒绝道，他还想说点什么，可目光一触及乔乔脸上显而易见的失落表情，便顿时沉默了——他在异乡流浪得太久，像块海绵一样吸收来自四面八方的谩骂跟羞辱，当他想表达点什么的时候，能从这块海绵里挤出来的就只是一些污渍跟臭水而已。
乔乔都被他拒绝惯了，这一次她也没打算放弃——如果真的出战阵亡了怎么办，她现在可没钱没时间再养一个雷因啊！
“雷因，我知道你对我仍然心怀不满，但是现在……就算是暂时和解也好，我非常需要你的力量，”乔乔抓住他的衣角，认认真真地望着他，表情诚恳，“之后要去的地方很危险，以我现在的力量无法保护你跟贝露。你是我不可或缺的部下，就算是为了魔族，也请你珍惜自己的身体，可以么？”
一口气说完一大堆话，乔乔小心翼翼地抬起眼睛去看雷因的反应。
“不……”雷因张开嘴，刚吐出一个字，又自己咽了回去，不知道他在反驳乔乔的哪句话。
但不管他在试图反驳什么，乔乔都已经没精力细想了，她睁大眼睛，满怀期望地说：“嗯……那我就当你答应我了？”
“……”
“太好了，那我马上把血液……”乔乔一边说着，一边拿出小刀对准自己的手，打算挑一个方便雷因下嘴的位置。
可没想到，她手中的小刀却被雷因夺了过去。
乔乔：“……”
等等，你不会是想亲自动手吧？！
乔乔一脸警惕。
雷因抿住嘴唇，将小刀握紧，收进掌心里。
他将目光从乔乔身上移开，他的脸上表情寡淡，看不出什么情绪，可接下来说出的话就像达成了某种艰难的和解一般：“不要流血，也不要受伤。”
“陛下，”雷因把小刀折叠好，弯下腰，放回她的外套口袋里，低声道，“我还没到需要帮助的时候。”
乔乔：“……”
乔乔开始神情恍惚。
这种恍惚一直持续到第二天。
“陛下？陛下？陛下——”
贝露赛布布姿势不雅地蹲在乔乔的身边，他看起来就像个缺乏管教、玩泥巴恶作剧被人指责之后又会卖乖的男孩子——恶魔天生就不知道什么叫优雅，他们的生存方式简单粗暴到了极点，不过那些继承了个别种族天赋的怪胎例外。
“什么？”乔乔回过神来，问。
他们此时此刻正坐在尼德霍格的背上，出发前往王宫。
自从接受了乔乔的魔力供给后，尼德霍格的身躯就不再仅仅局限于吉祥物那么大了，尽管时间不长，但它可以短时间内恢复到普通龙类那么大——这倒是很便利的交通工具。
贝露赛布布捧起脸，模样纯真，乔乔的神游天外让他有些不满，但是当他开口抱怨的时候更像是在撒娇：“陛下在想什么呢，一直都不理我。”
“我在想啊……”乔乔眨了眨眼睛，幽幽地说，“贝露，你有老婆么？”
贝露赛布布被问得一头雾水：“？？？”
他老老实实回答：“没有哦，陛下。”
乔乔：“你没有老婆，可是我有，嘻嘻嘻。”
贝露赛布布：“……”
“原来如此……”贝露赛布布撇了撇嘴，瞥了一眼远处的雷因，在对方有所感应之前就收回了目光。贝露赛布布双手捧着柔软的脸颊，像是很无聊似的盯着身边的乔乔看，她似乎很高兴，一直都在笑——不过用“笑容”来判断一个人的情绪的话，这位魔王似乎就没有难过的时候。
贝露赛布布表面不动声色，心里却有些不以为意。
“丈夫”“妻子”“婚姻”“家庭”，这些人类约定俗成的角色跟制度，魔族视如弃履。恶魔之间很少会有正常结合——所谓的“正常”是以人类的标准来衡量的，双方彼此吸引、产生感情、做.爱、生育，而恶魔更钟情于基于力量之上的强取豪夺。
恶魔是一种从出生到死亡都在追求力量的生物，强大的恶魔会追求强大的同类作为生育的母体，在母体内的胎儿也会为了力量而拼命吞噬母体的生命。
沦为母体的恶魔是非常悲惨的，最后只会被胎儿杀死。而弱小的恶魔连为同类生育的资格都不具备，只能寻觅其他种族的生物。
恶魔轻视、嘲笑、贬低人类的虚伪，认为他们跟自己也没什么两样，却偏偏要拿“爱情”当作借口——恶魔不懂爱情。恶魔没有感情。
“反正贝露有陛下就够了。”贝露赛布布说道。
“知道了知道了。”乔乔说着，抬起手揉了揉贝露赛布布的柔软卷曲的头发，然后眺望远方——在那里，一座破旧的宫殿静静地浮在半空中。
贝露赛布布被她摸着脑袋，眯起了眼睛。
“陛下。”贝露赛布布凑近了一点，双手捧起乔乔脸颊，动作不算温柔也并不粗鲁，使乔乔不得不转过头，直视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