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县认识我老婆,”他拧过脸來审视孟谨行,
“不认识,就是听人说起,随便问问,”孟谨行朝石磊挥挥手,“你去忙吧,”
石磊走出门就“呸”了一下,心想,太阳打西边出來我才会去找陈畅那小子道歉,
走两步,他又想,什么东西,提我老婆,是想吓我还是怎么着,
但转念一想,不会是姓孟的在农行做了手脚,想让我老婆下岗吧,
不行,得找储县把这事再敲敲实,
他“通通能”快速向七楼跑去,都快走到门口了,想想也不妥,孟谨行不过是问了一声,谁知道他到底想干吗,这样冒失地跑去跟储县说这事,不是自找不自在吗,领导日理万机,哪有那么多空闲就为一句话帮你去贴面子,
他重新回到六楼,走进自己办公室,关严了门,拿起电话往农行打,刚接通,他老婆就带着哭腔说:“分出來了,我最低,”
石磊一下慌了,“不可能吧,储县明明都说好了,我当时就在边上,”
他老婆在电话那头一顿数落,“……你以为你们储县多大的官啊,都江城里处级干部有的是,厅级干部都不在我们行长眼里,何况你们储县,”
挂了电话,石磊坐立不安,想去找储丰,又想到老婆的那句话是个理,这事已经成这样了,再去找储丰,反倒让储丰脸上挂不住,
可是,不去找储丰,老婆的工作就不保了,
他在屋子里团团转,转來转去,想想还是死马当活马医,包了一万块现金,拿了两条中华,匆匆地离开办公室,心急火燎地往都江去,
赶到农行还不到下班的点儿,先找到章梓林商量了一番,章梓林说,她打听过了,最后把她分数拉下來的,是行长齐京生,
“你一个柜面工作人员,怎么会被他注意到啊,”
储丰托的是两个副行长,他为这事专门塞了十万给储丰,只要章梓林能在农行干下去,十万块不过是一年的年收入,他们花这点钱完全值,
现在看來然,光塞钱给副行长沒用,一把手心里不平衡,
夫妻俩一起摸到齐京生的办公室门口,壮着胆子敲了门,立刻就听到齐京生一口标准的京腔说:“请进,”
石磊当先推开门,章梓林跟在他后面进门,
齐京生在接电话,目光扫他们一眼,并沒有多余的表情,
石磊这位兰芝县政府的大秘,平时在兰芝那是横着走竖着走全凭心情,到了齐京生这儿立刻成了小虾米,缩着脖子拎着礼物,站等齐京生打完电话,
这一等,足足等了半个多小时,只等他们夫妻俩越等越怕,越等越觉得沒希望,
齐京生打完电话看着他们问:“你们是,”
石磊绝望的心都有了,心说您老人家连认都不认识我老婆,怎么就把她的分给拉下了呢,
心里想,嘴上他是一个字不敢乱说,哈腰点头自述身份,然后把手上的东西往桌上一搁,“齐行,一点心意,不值钱,马上就春节了,当是我们夫妻的一点心意,有机会您來兰芝,我一定尽心安排,陪您好好走走玩玩,”
齐京生立刻拉下脸道:“末位淘汰是行里的用工制度,任何人在制度面前都是平等的,如果都像你们似的,那还要制度來干吗,”
一听这义正词严的官腔,石磊确定白來了,可他实在不甘心,这到底是为的啥啊,
“齐行……”
齐京生手掌一举,严肃道:“你不要再说了,把东西拿回去,不然,我直接交给反贪部门,”
石磊沒办法,只能和眼泪汪汪的章梓林一起说告辞,
“对了,你说你是兰芝过來的,”
他俩走到门口的时候,齐京生突然问的这句话,让石磊一下觉得看到了希望,慌不迭地回过身去,一脸欣喜地看着齐京生连连点头,紧张得话都说不全,
“噢,那你帮我带个话给孟县,就说我这两天就过去看他,”齐京生说完就低下头开始办公,
石磊却一下跌进了冰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