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蒙在心里把顾兴林骂了个体无完肤。满肚子愤怒地挂了电话。
她在孟谨行面前撂狠话。目的是吓吓孟谨行。看他会不会为老丈人的面子着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偏偏孟谨行油盐不进。让她好不懊恼。
电视台新台长白雪与她同为三九社社员。受翁灿辉牵连。被挤出市电视台刚刚到县台任台长。一到任就遇上施工单位堵门讨债。白雪请她帮忙救急。她便找了顾兴林。得知财政厅刚划下來一笔钱。心想着发到下面这点钱也干不成多大事。先拿來帮白雪倒是一桩大人情。
在安蒙看來。白雪这种女人被排挤肯定是暂时的。沒多少时日一定会东山再起。她用得着白雪的地方太多了。这忙是一定要帮的。
所以。她根本沒问这笔钱怎么弄來的。就给白雪批了条。白雪拿到钱后。还特意到县招给她送了一万块表示感谢。
当时她觉得一点都沒什么。现在她是千悔万悔。
孟谨行这个人。现在在申城是出了名的难搞。连老丈人的面子他说不给照样不给。至于那些整过他的人就更不要说了。沒一个有好下场的。官大如翁灿辉、高根荣。不都倒台了吗。
孟谨行坐她对面时。她是硬着头皮摆足架子。心里其实早已经寒得够呛。
还好孟谨行沒有坚持把这事捅财政厅去。只是话里有话地提醒了一下。算是彼此留了一份薄面。
安蒙想想都觉得后怕。
她考虑再三。得让白雪把这钱吐出來。“小雪啊。有个事情你得想法解决一下啊。”
“蒙姐。有什么事您尽管吩咐。”白雪柔柔地说。
“财政厅最近可能要下來检查专项资金的使用情况。咱们各条线上都要开展一下自查啊。”
安蒙顺着先前孟谨行设的道道。同样对白雪撒了个小谎。
“这……这几时过來啊。蒙姐。”白雪有点吃惊地问。县电视台就是个狼窝。她正焦头烂额呢。安蒙怎么才帮了忙就來讨钱啊。
“就是这几天的事吧。”安蒙加重语气说。“我也不知道给你们划的那笔钱。是葛书记的女婿小孟搞來的。听他的口气。是要把事情捅大啊。”
安蒙叹着气说:“小雪。不是大姐不帮你。实在是大姐和你一样。刚到长丰。屁股底下还沒坐稳呢。误动这笔钱。也是有人存心给我设套。”
“蒙姐。这钱真是孟谨行要來的吗。”白雪轻声问。
“是啊。”安蒙试探着问。“我记得你跟他打过几次交道。要不你找找他。”
“我试试吧。”白雪说着挂了电话。
……
孟谨行一出县政府就接到邝阳电话。让他去香韵楼吃饭。
赶到香韵楼。他才知道是县委县政府一班老人儿给钟敏秀办的送行酒。她申请援疆批准了。下周就要去省委党校参加行前培训。
他刚坐下给钟敏秀敬了酒。邝阳就问他:“教育扶助金的事解决了。”
“我哪有本事解决。至多帮着先把人劝走。”孟谨行嘴上这么回答。心里却对邝阳的特别关注打上了问号。
“安县到底是女同志。考虑问題顾此失彼啊。”人大主任曾树志摇着头说完。马上又冲钟敏秀道。“小钟啊。你别多心呐。你是女中丈夫。做事比这个安蒙到位多了。”
政协主席俞立新接道:“也不知道市里怎么想的。邝阳干得好好的。要让这个安蒙來耍大棒。要我说。女人嘛。像敏秀这样搞搞组工就到头了。搞经济建设。始终还是要男同志上阵。”
杨枫笑道:“就是。战争让女人走开。”
“你们这些人。严重的歧视女性啊。”钟敏秀还是提出了抗议。
邝阳一语双关地道:“敏秀。你还别不服。花木兰毕竟是少数。女同志心细这点我承认。但大局观始终差了点。做做党委工作合适。搞政府工作的确不太适合。”
孟谨行心里立刻有些不舒服。邝阳明摆着是说钟敏秀搞的那出“矿脉乌龙事件”缺乏大局观。
“邝县。我要替钟大姐抱不平了。”他似笑非笑地说。“大姐当初做的事。我直到今天还是感激不尽。我相信换成我们男人。沒几个有她这个胆魄做这事儿。再说援疆。这是咱们县第一批吧。估计也沒几个大男人肯舍下这里的大好前途去报名吃那个苦。别人我不知道。反正我就沒大姐这个觉悟。”
邝阳立刻有些讪讪的。掩饰地笑着端起酒杯要敬钟敏秀这个女中豪杰。
孟谨行跳出來维护自己。让钟敏秀心头又淌起熟悉的暖流。邝阳敬酒。她便喝得分外豪爽。
酒尽人散。很久沒有主动与钟敏秀联系的孟谨行。这回毫不避嫌地提出送钟敏秀回家。
江南开车。孟谨行坐副驾驶。钟敏秀坐后座。车开一路。此时无声胜有声。
还是老县委宿舍那幢楼。孟谨行下车替钟敏秀开了车门。看着她吐出两个字:“保重。”
钟敏秀点头后缓步上楼。
直到那个熟悉的窗口亮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