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襄南撤后,郑芝龙也领这船队从鸭绿江退了出来,先一步撤到安州等候吴襄。
七月三十一日,吴襄总算是逃回了安州,然而他却一刻也不敢耽搁,只休息了一天,又继续上路,这次他让郑芝龙直接去南浦,从那里上岸,进平壤城。虽然平壤现在还有两万守军,但是吴襄却再也不敢信任这些朝鲜士兵了,他宁可将希望放在郑芝龙的水手身上。
郑芝龙当然不想让自己的水手上岸去送死,但是在人家的地盘上,他一个客军也不好太过分,所以就想了一个折中的法子,拖时间,反正海上的事情,谁也说不准,到时候晚到几天谁也不能说什么。
八月初一,吴襄再次上路,先去肃川,然后到顺安,最后到平壤,这一路还算平静,毕竟,鞑子再快,也不过四条腿。
四天后,吴襄一行人平安抵达平壤,然而却没有看到郑芝龙和他的军队,吴襄立刻没辙了,就凭城里的两万守军,估计平壤会成为下一个碧潼。
就在吴襄抓瞎的时候,朝鲜国王却给他送了一个大礼,五万朝鲜士兵,都是从朝鲜各地搜罗过来的,这不是关键,关键是这些人都是临时拉来的,根本不是真正的士兵,而是一群穿上军装的农民。
领军的是朝鲜备边司司长成慧,看起来似乎还挺重视,要知道,备边司在朝鲜那可是相当于内阁一般的存在,人家把内阁首辅都拉出来了,够意思了吧,殊不知,这个司长也是被拉的壮丁,这人之前不过是个兵曹的曹吏,稀里糊涂的就被推成了司长,又稀里糊涂的带着一群乌合之众来了平壤。
吴襄一看这个情况,真是什么造孽来什么,一时间真是万念俱灰,想想,连跑都没地方跑,要是郑芝龙在,他大不了乘船一走了之,现在却是被人活活困死在这半岛上,进退不得。
他索性也不理事了,全都推给了吴三桂,自己一个人整天躺在在花园里优哉游哉的打发时间,根本就是一副混吃等死的样子。
万幸他生了个好儿子,吴三桂辅一接手,差点没把手腕子掰断,这担子太沉,他半点信心也没有,不过作为一个年轻人,不服输是他的特质,仔细考虑过后,他做了死守的打算,他命人拆毁城内的房屋,用作守城器械,同时把城内道路上的条石全部起出来,堵住四门,那五万朝鲜士兵全都成了农民工,统统去加固城墙,最后又对两万士兵开出高昂的赏格,杀鞑子一个,赏十两,甲喇额真一个赏五十两,固山额真一百两。
至于那三千骑兵,则作为最后的预备队,同时也是督战队,整天盔甲鲜明,提着大刀在城墙上来回巡视,不断地给朝鲜士兵施加心理压力。
为了防范鞑子细作,吴三桂又命人将所有城中百姓全都召集起来,集中居住在城南,同时从中任命甲长和保长,以确保战时秩序。
时间匆匆过去,七天之后,多尔衮的大军出现在吴三桂的视野中,看起来,多尔衮还算谨慎,没有让岳托领着骑兵来攻城,虽然攻下来的几率还是挺大的。
大军缓缓前进,在离城十里的地方扎了营。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大早,平壤城里的人就被震天的号角声从睡梦中吵醒,那是后金军队开拔的号角,多尔衮命令一万五千军队三面将平壤包围,留出了南面城墙。
吴三桂也不啰嗦,让自己的旗牌官也吹响号角,士兵们只得拿起武器奔上战斗岗位,哆嗦着注视着城下的敌军从容列阵。
大半个上午过去,包围圈终于形成,多尔衮令旗一挥,再次寄出了自己的杀手锏,火药冲车,打算复制碧潼城的战果。
骑兵冲到城墙下拉弓放箭,压制着城头明军的火力,平壤城头的火炮太过老旧,吴襄又没有自己的火炮,结果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冲车从容前进,进入城门洞。
片刻之后,一阵火箭从天而降,接着便是轰然巨响,城楼上的明军都被吓惨了,全都蹲下身,捂着耳朵,祈求满天神佛饶自己一条贱命。然而,硝烟散尽之后,他们忽然发现,自己竟然还活着,城也没有塌,不禁喜极而泣,军心大涨。
“将士们!鞑子炸不掉咱们的城!他们没辙啦!咱们一定能赢,拿起你们手中的刀枪,为了你们的家人,和他们拼了啊!”吴三桂站在城楼上,大声鼓舞着士气。
“杀敌!杀敌!”城墙上响起一片应和声。
一次小胜,吴三桂却不敢有丝毫轻视,他立即命令民夫加固被炸得城门,以防鞑子继续来炸,同时命人在城门洞前泼下火油,让鞑子的火药冲车没法通过。
代善望着平壤城,邹着眉问多尔衮,
“这平壤城真成了乌龟壳子了,七贝勒,你这火药可不怎么管用啊。”
多尔衮摩挲着自己的额头,眯着眼睛,
“没想到啊,本以为,接连几次打击,足以让那老头心灰气冷,嘿,没想到,他还真有些不服输的劲头呢,好,那我就陪他玩下去。”
“二弟,接下来怎么做?”阿济格见平壤城还算牢靠,心里也松了口气。
“什么也不做,就这么盯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