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六年,正月五日,帝国储备银行正式成立,独立于六部与内阁之外,直接对皇帝负责,任命毕自严为第一任行长。
央行成立后,崇祯命令宋应星在内城东边找了个地方,修建新的金库,金库建在地底四米处,全混凝土结构,保证可以抵御五吨火药的爆炸冲击,同时保证可以使用三十年以上不损坏。
金库修好之前,央行的银库暂时与国库共用,毕竟,国库大着呢,一年也放不了多少银子进去,闲着也是闲着,临时利用一下,只要账簿不出问题就行。
准备事宜完毕后,崇祯下令在两京十三省,每个省份修建一座分行,分行负责人由毕自严选定。
分行的银库由当地驻军负责保卫,一但丢银,县官去职,兵官砍头,窃银贼罪同谋反,夷三族。
南直隶,苏州城。
一座外观看起来朴实无华,内里却透着一股不凡气质的高宅中,八位江南最有钱势的商人,围坐在一张八仙桌前。
“诸位,八大家自诞生之日起,就从未遇到过如今天这般严峻的考验。如今前路艰险,若是咱们不团结起来,恐怕是难过这一关了。”八大家之首的苏彦成一开场,就把调子定得挺高。
“苏兄想说的,也是在下想说的,这次皇上相对咱们下手,如果咱们不拉起手来顶住,恐怕,以后江南就再没有八大家一说了。”下首的刘玉岑应和着。
“那么,苏老板,你觉得我们该怎么办?”董启馗问道。
“老办法,联合挤兑,让皇帝的钱庄开不下去。”
“可那是皇帝,不是首辅,人家钱多着呢。”薛瑞有些担忧。
“所以才需要咱们联合起来,不仅是八大家,还有其它的江南士绅,也要贡献一份力。”
“这……不太可能吧,咱们虽然能把持江南命脉,可是,要让所有人都听咱们的,也不现实啊。”杨怀辞也表示担忧。
“不用别人,只要那些盐商占到我们这边就行了。”
“盐商?那些人倒是有钱,不过,他们凭什么帮咱们?”方纶表示不解。
“哼,如果咱们做不下去了,那他们存在咱们这的银子还拿得回去么?”
“他们可以提前取出来嘛,不,我打赌,他们三天之内就回来拿银子。”陈可卿一脸笃定。
“只要借口资金周转,需要些时日就行。”
“恐怕他们没那么好骗。”许睿捋着胡子,缓缓说道,“要治住那些盐商,得靠盐引。”
“许老的意思是,打通盐政?”
“可是盐政一直是被盐商兜在彀中的,咱们插不进去手啊。”薛瑞摆弄着手里的坚果,一脸的愁容。
场面暂时陷入了沉寂,所有人都心思电转,考虑着怎么才能把盐商也拉下马。
忽然,薛瑞和陈可卿对视一眼,双双嘴角浮笑。
“哟,陈兄,薛兄,你们这可是想到法子了?”苏彦成看他们俩一连胸有成竹的样子,便问道。
“不如请陈兄先说?”薛瑞假意推脱。
“哎,在下怎么好抢了薛兄的口实?还是请薛兄先说吧。”陈可卿也跟着推脱。
“哎哟,行了行了,我说你们想急死大家么?一起说一起说。”杨怀辞受不了两人的吊胃口,赶紧让他们开口。
“只要一个人出马,一切都好办,”两个人异口同声的说道,“郑芝龙!”
其他人闻言,纷纷做沉思状。
“妙啊!”苏彦成立刻想通了其中的关节,“只要郑芝龙威胁,不合作就毁了盐场,那盐政就算发出盐引,盐商也无盐可运,哈哈哈,两位果然是好算计啊!”
苏彦成这么一说,所有人拍手称秒。
“可是,郑芝龙能听咱们的话么?不管怎么说,人家现在也是官身了。”许老爷子又给这些人浇了盆冷水。
苏彦成却一脸的奸笑的说道,“老爷子放心,他郑芝龙什么都好,就是娶了个东瀛老婆,他入了官身,咱们更好收拾他,只要他敢说个不字,咱们就在朝廷里借机发难,让他失去一切,重新滚到红毛人的船上去刷船板,哈哈哈。”(明末人对倭寇基本和现代中国人对日本的方感差不多,几十年的倭乱真是让明人特别是江南人对日本半点好感都欠奉。)
众人一听,连连称是,计议已定,众人自然心情大好,相约去玉江楼吃饭。
可他们无论如何都想不到,所有这些计划,两天后都送到了崇祯的桌前。
“陛下,这就是他们全部的计划了。”田尔耕站在下面,毕恭毕敬的汇报,江南锦衣卫为了第一时间将消息传回来,整整用了十五只信鸽(五只为一组,共三组,每组内容一样,重复传递是为了保证中间的信息不会缺失),才算把事情说了个清楚。
崇祯听完,从椅子上站起来,背着手在殿里踱步。
片刻,他停了下来,看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帘,忽然问田尔耕,
“田尔耕,你说,朕是杀人好呢?还是放人一马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