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那还请周大人一一澄清才是。”文震孟在一边阴阳怪气的说。
“好，首先，黄大人与内阁之中从未有专横之行，这一点，文大人，你不能否认吧。第二，黄大人自入阁之日算起，到今日也不过三年多，如何来的宠位一说？刚刚御史所言，完全是一厢情愿的猜测，作不得半分实据。”
“哼，好，就算后两条御史所言有误，那第一条总是做不得假吧！”
“其实，黄大人根本不是阉党余孽，他编纂三朝要典实乃被魏逆胁迫所致，并非本意，况且黄大人只负责三朝要典中的校字与考史，真正的撰笔者根本不是他，他又何罪之有呢？”
“你！胡说八道，黄立即明明是三位主编人之一，怎么可能不执笔？！”
“因为顾秉谦根本不想把功劳分给他，黄大人与顾秉谦的关系一直不好，这一点许多人都是知道的，所以在分工的时候，就故意让黄大人分得既辛苦又没功劳的校字和考史。这是已过世的翰林院编修杨闻广亲口告诉我的。”
“那……那就算是这样，黄立极也和阉党脱不了干系！”
周延儒还没开口，几个户部给事中却突然站了出来，“要是这么说，现在站在这的人，有几个是能和阉党脱得了干系的？”“就是，但凡四品以上，谁没有说过魏逆的好话？”
一时间，旧党中人纷纷发声，都认为文震孟纯属无理取闹。文震孟看了钱谦益一眼，钱谦益摇摇头，示意他不要再争了。
崇祯在台上看得明明白白，他是真没想到，关键时刻救场的人居然会是周延儒，更令人欣慰的事，周延儒似乎受到了旧党中人的认可，或许不久以后，一个真正的联合在一起的旧党，就要在他周延儒的手中诞生了……
下了朝，崇祯把周延儒叫去了勤政殿。
“微臣叩见皇上。”
“爱卿免礼。今日爱卿的表现，真是出乎朕的意料啊。”
“多谢陛下抬爱，其实，微臣只是看不惯那些人的嘴脸，说了几句公道话而已，当不得皇上的夸奖。”
“呵呵呵，你倒是谦虚得很。其实，朕找你来呢，就是想和你说说，黄阁老、李阁老他们年纪大了，以后你要多帮帮他们。”
“皇上言重了，黄阁老李阁老都是朝廷柱石，应当是他们帮晚辈才是，晚辈只能在力所能及的地方，给予二位阁老一份助力而已。”
“呵，随你怎么说吧，反正，朕希望你能好好做下去，为朕，也为你自己。”
“微臣定当竭尽全力，万死不辞！”
没过几天，朝堂上忽然安静了下来，以前一见面就吵得两拨人，现在居然都沉默了下来，虽然依旧看对方不顺眼，但似乎都收敛了不少，公开的对骂基本都听不见了，唯一能闻见火药味的地方，似乎就只有报纸了。
可任谁都知道，这只是黎明前的黑暗，火山喷发前的宁静。两拨人都在积蓄力量，憋着劲准备给对方来招狠的。
果然，五月二十八日，两拨人的终极对决开始了。
导火索是一封奏折：南贑巡抚洪瞻祖上书闻陛下，五月十四日南贑流贼夺天王，偽号永兴元年，率众攻破安远县城刦库放囚，知县沉尧封外巡抚洪瞻祖以闻……
江西南部一伙毛贼造了反，本来不是多大的事，但是东林党人却偏偏有本事把它变成一件事关国家社稷的危险事件，并以此向旧党人发难。
几天之内，江西道御史连上十二道奏折弹劾江西巡抚洪瞻祖，崇祯同意了，接着吏科给事二人中弹劾吏部右侍郎，列举了“矫揉造作，行贿受贿，操守失德”等等七项罪状，认为江西沦陷（其实只沦陷了一个县……）都是因为吏部的头头们出了问题，胡乱任命。随后又有吏科给事中一人，弹劾吏部左侍郎，说他“操行不端，妻妾成群”。
旧党人自然不可能坐以待毙。
六月一日，山西道御史连上六书，弹劾山西巡抚牟志夔，说他“御边无术，空耗国家钱粮”，崇祯又同意了，随后工科给事中二人弹劾工部右侍郎“漂沫边墙钱款，使边事不济，敌酋入寇”，一天后，又继续弹劾工部左侍郎“收受贿赂，任人唯亲”。
一时间，双方你来我往，弹劾的奏折满天飞，各种黑材料满地走，多少年的破事也都抖落出来，崇祯却也不插手，他在等待一个机会，一个可以彻底稳定局势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