访并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这位年轻时风头压过所有奥古斯城贵族的中年男子,似乎很多年不曾作出让贵族间口口相传的有趣事情了,岁月潺潺而过他似乎也已经习惯了沉默,但至今有不少已为人妇的高贵夫人,如果有机会和昔日的闺蜜聚在一起,就肯定会不厌其烦的提起“幽默而英俊的乔治”,甚至依旧会为他脸红。
在这位声誉极好的侯爵的身旁,是拒绝了参加晚宴的凯撒少爷,两人已经不是第一次出现在这座被魔法结界包裹所以外界无从探知内里的法师塔内,当然,对于格莱恩侯爵府的任何人而言,这都是秘密。同时,这也是禁忌,如果格莱恩家族的少爷小姐们知道了一位伊斯特家族的继承人长期借宿在此,一定会掀起一阵恐慌,他们可不想被异端裁判所当成重点观察对象,更惶恐以被审判的身份前往异端裁判所的下属机构南审判所“小饮一杯”。再者,他们可不会不小心忘记叔叔菲比亚是偌大一个教廷中还算年轻的督主教,形势如果顺利,再过几年更进一步披上一身红袍也不算痴心妄想,如果教廷方面得知格莱恩和伊斯特有染,那么必然会让叔叔菲比亚督主教倍受挤压。可是,这些问题乔治侯爵难道不曾挑灯考虑过?
乔治侯爵有一颗和他壮实的身躯成正比的脑子,这是奥古斯城公认的事实,然而此刻,侯爵大人却似乎有所烦恼,他出声道:“凯撒少爷,你帮我回想一下,我们的口头协议中是否包括伊斯特家族举家迁徙至此。”
这无疑是一种质问,对于这种圆滑却夹杂责备的腔调,争锋相对无疑是火上浇油,何况现在乔治侯爵所需要的不是嘴上的发泄,而是切实可行的解决办法。
凯撒避重就轻道:“对于奥克叔叔的冒昧造访,在下深表歉意,家族确实没有教我们出门在外口袋里要兜上多少礼貌。”
“哼!”嘲笑般的冷哼让乔治侯爵显得不怒自威,虽然明知道对方不吃他这一套,可侯爵大人一时之间还真改不了这个小习惯,他轻描淡写的扫了对方一眼,率先切入正题道:“你准备找机会让他意外的死在‘别人’手上,还是自己逃之夭夭?总之我不希望你在目前这个阶段给格莱恩家族带来任何风险,因为那会让我对接下来我们共同要做的事情失去太多信心。聪明的凯撒,你懂我的意思吗?”
凯撒笑道:“真感谢侯爵大人没有重提把在下‘送’给令兄作为晋升筹码的冷笑话。你既然不希望看到我突然消失,又何必只给出两个选项呢?难道你一点也不担心我另外一位叔叔已经和奥克达成同盟,然后商量着该把我炼制成傀儡还是干脆点把我的心脏做成甜品?”
侯爵大人脸色一变,冷峻道:“我不太喜欢别人把考验我的耐心当做一种习惯。”
凯撒乐呵道:“是吗?真高兴我们又多了一个相同点。”
双方都陷入短暂的沉默,黑夜中飞过的大头乌鸦尖叫了几声,似乎是在庆贺这种僵硬的局面。然而,这场看似剑拔弩张的谈话,却最符合两个贵族商人的利益,原因就是这起码证明了交易双方在这一交易中地位相近,且双方都不愿意放弃这场交易,好比两国交战僵持不下时往往会面临议和,而只有双方都把对方视作同一位置上的两把剑,才不至于继续对着砍最后皆成废铁,议和的可行性才会真的可行。反之,假若一方将另一方视作跳梁小丑,出言不逊大摆姿态,好像无所谓议和与否,那就完全没有议和的必要了,战事僵持,谁又怕谁呢?
这十年以来,格莱恩家族的蒸蒸日上无疑归功于家主乔治的博采韬略,寥寥几次一意孤行的决策最后都被郡省内那些有头有脸的政客们拍案叫绝,若要说这其中没有风险肯定是假的,否则在决策还未实行之前的家族内部会议上不会有那么多反对的声音和那些小心翼翼的溜须拍马。只是这一次却非同寻常,甚至他连合作者的身份都不能让家族元老们得知,只能自己蹒跚前行,不经意间摔倒了也只能自己咬牙站起来还得在脸上贴满笑脸,他分不清这是个人的家族荣誉感在作祟还是男人的野心使然抑或是被那句家族箴言熏坏了脑子———生于荣耀,死于荣耀。总之,他在不计代价的让家族更上一个台阶。
思考片刻,侯爵大人板着脸不无抱怨道:“我绝不可能以家族的名义向你那两个肮脏的叔叔开战,暗杀也不行;鬼知道你那个该死的家族有多少奸细在教廷,所以向教廷传递消息也不可取,被你那该死家族的老头子们知道了,格莱恩家族的下场比向你那两个叔叔开战恐怕要凄惨十倍不止,唯一的可行性就是花重金请一位自由行走的赏金猎人。”
既然谈话有了结果,而且不需要自己花费精力钱财,凯撒果断挥挥手,边走边揶揄道:“侯爵大人还真是消息灵通,我还以为大人会大方的联系一堆猎人公会呢。”
伫立原地的侯爵大人苦着脸咒骂道:“该死的伊斯特,就没有一个容易解决的家伙?”
恐怕这个“解决”,不仅仅指解决生命,更确切的解决凯撒给他带来的一个又一个麻烦。
三年前,在教廷针对伊斯特城堡发动的“绞杀巨龙战役”之后,帝国各大猎人公会包括不被官方认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