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膳仍然设在房中,南宫尘稳稳地坐在了唐与梦旁边的位子上。
她问道:“我母亲呢?”
“膳食已经送至伯母那里,你放心,尘断不敢怠慢。”他的脸上一贯的儒雅的笑。
“怎么不是同我们一起?”她很不喜欢这种方式,不能与母亲一同吃饭,却要面对着一个陌生人。
他忍不住捉弄道:“难道你想让我当着伯母的面,喂你吃饭?”
她窘然:“谁要你来喂?”
“明明伤得厉害,还要逞强?你不是骗伯母说你的手无甚大碍,是尘请来的大夫手艺拙劣?”他本不想说破,无奈她不肯乖乖就范。
“呃……”又被他拆穿!“还好意思说,偷听是什么光明磊落的事情吗?”
“这不是偷听好不好?你的声音任谁在院子里都能听得到!不信你问灵云!”
灵云不置可否,表情有些尴尬,又有些讨好的意味,她两边都不想得罪。
唐与梦扁扁嘴,转移话题:“那让母亲搬来与我同住,怎样?”
话音刚落,灵云连忙摆手,道:“不怎样,姐姐,这房间是少爷的起居室。”
她瞪大眼眸:“那少爷住哪里?”
南宫尘插言:“唐姑娘,这个就不消你劳心了吧?灵云,这里没你什么事,下去吧。”
灵云正欲转身,被唐与梦及时喊住:“别走,灵云。”
一时间,灵云杵在那里,进退皆不是。
南宫尘制止灵云继续说下去,完全是怕唐与梦会因此而难为情。
可是唐与梦根本不买他的帐:“问问也不成?”又转向灵云,“你快告诉我!”
“少爷住书房……”
“呃……”她瞬间明白,他的阻止原来是顾及她的情绪,“那……我们换过来,我去书房。”
南宫尘摇头轻笑:“看——早知是这样。不必,就当是尘对唐姑娘铸成大错的一种弥补吧,你放心住着便是了。”
她愣愣地瞅着他,不发一语。
“左右晚上尘也是要到书房去看书看账的,你搬去反而不方便。”
听他如是说,她才打消顾虑,低低地“哦”了一声。
“那现在可以吃饭了?”
她一脸绯色,知道他是意有所指,却又不得不遵从:“恩。”
他是故意要征得她同意,果然害得她发窘。他不由开怀而笑。
她吃过几口,便婉拒说:“我吃饱了。”
“吃得这么少?”他仍然将匙举至她的唇边,希望她能再多吃一些。
“整日闲在房中,也不做事,当然不饿。”
他知道她是羞于如此,又不愿明说,故意扯来一堆借口。
“那好,饿了吩咐厨房再做来。”说罢,用她刚刚用过的碗箸,大口吃起来。
她澄明的美眸布满惊讶:“你居然……”
他回答十分自然:“给奴仆们减轻一些负担,有何不可?”
“简直怪人怪谈!”她翻白他,嘴角都微微撇着,以示不可理会。
“哦,忘了一件事,喏……这个给你。”
他递过来一只漂亮钿合,十分类似那天她去锦添珠宝铺见过的那只,莫非……
打开来看过,果然是那只她曾经“窃取”的冰种翡翠!
她推回去:“我不能要。”
他不免疑惑:“你不是很喜欢?甚至为了它还不惜折损名节?”
“当时是出于情非得已。”
“收着吧,就当是尘给唐姑娘的赔罪之礼。”他再次推至她眼前,话语如常一般的不以为意。
“你既已收留我们母女二人,我若再计较岂不成了刁蛮之人?这礼物贵重,我真的不能收。”
他心中不禁暗赞:好个恩怨分明的女子!确是配得起我南宫尘之人!
他嘴巴里塞着食物,声音故意含混不清:“唐姑娘若嫌礼重,不如以身相许?”
可是她却听得分明,娥眉倒蹙:“你……无耻之尤!”
“姑娘难道分辨不出真心与假意?”
他向来不是遮掩之人,也从不羞于真情流露。此时,他俊逸的脸上丝毫不见往日的玩世不恭,认真地凝视着她。
只看一眼,她便情不自禁地跌入他似水柔情的眼波中,忘了抵抗。
是啊,这个男子仿佛有着庞大的魔力,一颦一笑都会牵动他人的神经,并为之震颤!
四周安静,惟有眼波流转与呼吸。
这时,白童突然撞门而入,气喘吁吁:“少爷,少爷……您快去前面瞧瞧……”
南宫尘不满地盯着白童,有些恼他破坏了一场温情四溢的画面,出言打断:“何事这么慌张?喘匀了气,慢慢讲。”
白童略微调整一下呼吸,有时他就是佩服他们主子这一点——万事面前,也能做到处世不惊。“有个人在当街冲着我们南宫府骂开了,还指名道姓地叫少爷您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