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赢一回崇清苑,染月便说了姨太太要王爷去静德苑一趟。
接着又对唐与梦说:“玉屏嬷嬷早上与我要一些绣样,说挑好了让我帮着绣一对绣片。可我早上怕是吃坏了东西,身上不舒服得很。与梦,你同王爷一道过去,帮我递给玉屏嬷嬷吧。”
唐与梦捧过几副绣样,关心地说:“染月姐姐先好生休息着,回来与梦再伺候你。”说完,跟随商赢往静德苑而去。
唐与梦站在静德苑正厅时,姨太太和玉屏已经等候在那儿了。
她落落大方地问了“姨太太好”,又把染月准备好的绣样递与玉屏嬷嬷,便规规矩矩站着商赢旁边。
商赢坐在姨太太跟前,微笑问道:“姨母,找赢儿来是有何事?”
姨太太脸上略带忧虑,道:“赢儿,这离初十只有不足六天时间了,墨慈的嫁妆都是你一应备下的,自然是再丰厚不过;只是……”话说一半,她略略停顿,随即又叹口气,“也不是甚么重要事,倒也算了。”
商赢自然追问:“姨母,跟赢儿又有什么事不能说?”
姨太太才娓娓道出:“原也不是什么大事,墨慈陪嫁丫鬟的另一人选还没有着落,我念着还是要多一两个出众的丫鬟跟着,我才放心。”
“姨母,这府里哪个丫鬟服侍得还好,你尽管挑选去。”
姨太太沉思着点点头,说道:“这个自然是,但是仓促之间真不知各个丫鬟的底细。”说着,一抬眼仿佛才注意到唐与梦似的,笑道:“赢儿,这丫鬟看着面生,是最近才到你身边的?”
“是的,姨母,她叫唐与梦,和染月现在一同做事。”
“唐与梦,名字极好听,人也瞧着十分聪敏。”说着,赞赏地点点头。
商赢听着这份夸奖,忽然觉得姨母是不是别有打算。这种猜测的苗头刚刚产生,就被接下来的话证实了。
姨太太道:“赢儿,能做你婢女的女孩子绝对是胜得过其他丫鬟一筹。不如姨母和你讨了这个丫鬟?留给你表妹做个贴心的丫鬟。”
商赢的心里第一个反应就是——不!又不便明说,只好委婉地说:“姨母,这个丫鬟其实笨拙得很……”
姨太太轻轻笑道:“我看着蛮好,你就卖姨母这个人情,将这丫鬟给了你表妹吧!”
商赢的脑子里飞快地转着,想要寻找一个可以比唐与梦更合适的人选,至少在他看来是最合适的人选。
岂料,一直站在身后的唐与梦却不急不缓、突兀地开口道:“回姨太太,与梦十分乐意去服侍表小姐。”
其实刚听到姨太太打算把她要去的一瞬间,她的心就仿佛静止了一般;在听到商赢并不情愿将她送人时,她的心激动得猛烈地一跳,撞得她的胸腔都有些隐隐作痛,呼吸都不顺畅。
她知道若依她自己的小心思,也是不愿去的。但因了那幅画,还有昨天她和他的一番话,她已经努力说服自己不再幻想,打定主意要离他远远的,他的从未认真刺伤了她!所以她毫不犹豫地就说出愿意跟随表小姐的话。这话半是赌气,半是认清现实。
而她半路杀出的一句给商赢和姨太太的震惊也不小。
商赢震惊,是因为她果然是一心只盼着躲开他!她脸上的认真与平静,明明白白地告诉了他,她是多么迫切地想要离开!
姨太太震惊是因为这个小丫鬟的确与平常丫鬟不同,竟然敢擅自作主就表达了自己的意见。也真是难怪会有那样的传闻了,因为现在她看来,她也觉得这并不是不可能的事了。
这个丫鬟不仅姿色居于上等,给人的感觉一直是那样不卑不怯,眼里的神采如同寒星的光芒,尤其是那一双眸子像极了某个人,一个故人,而那位故人也恰好与她同姓。这世上该不会有这样巧的事情吧?
若不是这丫鬟的身份现实地摆在那儿,她都几乎被她征服,想要成全传闻了。可是这会儿,她很庆幸自己这么做了,更庆幸的是唐与梦本人的同意比什么都来得更有说服力。
事已至此,商赢惟有淡淡地说:“那就让这丫鬟跟着墨慈吧!只是这几日,暂时还是让她在我那里。”
他有种怅然之感,心里盈着一股重重的失落。只是他又羞于承认,他何必如此这般在意她的去留?一个相处不久的奴婢,既然她亦无心留在府里,还是随她去吧!更何况,他又有什么执意留得她的理由?
姨太太看出他眼中的落寞,想道:赢儿果真是对她动心了,若是留着做个陪房丫鬟倒也不无不可。只怕赢儿这般执著的人不动情倒也罢了,而这丫鬟瞧着她的心性恐怕也同是甚有主张的女子,未必肯甘心居于小妾。这往后的日子长着哩,还是让两个人分开,让赢儿寻得一位般配的良偶才好。
她想起前些日子木康礼将军身边的义子赵向天曾拜访府里,明着是赠予字画,背后的用意她却清楚无比:那木康礼之女木唯珠也到了适宜出嫁的年龄,虽说是庶出,但却极尽可能地宠溺,只因木唯珠的母亲是木康礼最为荣宠的女子,又过早离世。而那位将军又一贯是眼高于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