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几天,唐与梦就逐渐适应了早起劳作。其实也都还是一些简单易做的活计,她每日里早早地就可以完成,然后空下来几乎一白天的时间可以任意支配。
偶尔她是和知彩一起学习刺绣,要说她在这方面可真是少了许多天赋,几天下来,手指都快要被她自己刺得千疮百孔了。
这天,知彩正巧被秀芝打发去统领丫鬟处取这个月各人裁剪衣服的布料。唐与梦闲来无事,便想着在府中转转。
之前她只是在礼侍院和崇清苑之间走动,还因为打扫累得晕倒而惊叹崇清苑占地豪奢。可是当她真正游遍大半个王府,才真真是令她叹为观止!
这王爷可真是极奢靡,府邸这般规模,光是礼侍院就有五十六间房不说,崇清苑更是大到让她眼花缭乱!崇清苑有正殿,殿前左右各有配楼9间,后殿8间,后寝9间,最后是后罩楼12间。后罩楼两侧,各有独立的庭院。一处是静德苑,另一处的名字极为好听——留雪小筑。
留雪小筑……想不到那个总是一脸严肃的男子竟然会给这处院落一个如此诗意的命名。啧啧……里面的景色想必更是美不胜收!
这种想法引得她的脚步不停地向前。可是越是走近,她心里的疑问越是扩大:这院子里怎么不见有人走动?倒是不象是荒芜着,只是怎么感觉少了那么一点生气呢?
唐与梦狐疑着,一面张望一面走进院子深处。
甬道两侧的花草犹自纷繁,似乎刚刚还被打理过,甬道上也是一尘不染,十分清洁。整个院子都透着清雅温和的韵致。
她已经快走过一整个院子,都没有见闻只言片语和人的踪影。抬头望见一匾额上题着“听雪堂”三字的房间,看样子应该是这处院落里最中央的正房了。
她好奇心顿起,手刚搭上门沿,就听身后有脚步声越走越近。
她一惊慌,闪身躲进廊外的金钟花丛,自己本来也是私自进入别人的起居室,这会儿有人来,她下意识地躲开。
金钟花此时开得正盛,花香环绕着她,可是她哪里会有半点心思欣赏?不过是借着纷繁的枝丫完美遮挡住罢了。
原来是两个丫鬟,手中分别捧着托盘,一只托盘里是茶壶,另一只托盘里是一些果品。她们正朝“听雪堂”走来。
两个人并没有发现还有其他人在,只进了屋子把茶壶放下,又拿着另一套原先放在屋中的出来。
好奇怪啊!两个人进去也不听有人言语,又放下茶点便走,难道里面的人行动不便?一定是这样,不然怎么在外面一点声响也听不到。
她本想再次走进,又忽然想起明天她要请假回家探望母亲,赢王爷赏的燕窝她一直没舍得用,想着要带回家里呢!还有许多事情上的细节要问问知彩呢,至于这里还是改日再来吧,反正她的时间多得是。
眼看着快到礼侍院了,她不经意地抚了下头发——咦?我的簪子呢?早上我明明记得戴好的。
那支簪子原本是知彩的心爱之物,被她讨来戴的。
她紧张得在头上摸了个遍,的确是不见了!这怎么办?一定是刚才钻花丛刮碰掉,落在留雪小筑的院中了!
急急忙忙地折身去找,一路也都不见。她远远看见“听雪堂”的廊下站着一个人,走近了才看出是她们的赢王爷。
他背对着她,并没有察觉她的到来。
她试探着问:“王爷,你捡了一支簪子吗?”
他的身体微微一僵,原来刚才他在这廊下捡得的簪子是唐与梦的!他还以为……嗬,本应该猜到这种廉价的簪子又怎么会是双宜的?他还一直心怀希冀,徘徊在门外迟迟不敢推门去确认,只当双宜是回来。这短短的一会儿时间,他在心中设想了无数句久别重逢后应有的寒喧问候。
现在唐与梦轻轻一句便将他的幻想击得粉碎!
他的声音坚冷如冰:“谁允许你进来的?”
他恼火,是因为他竟然被她一支小小的簪子戏弄如此!
“我四处走走,还用着谁允许吗?”
“口气不小!你一个下等丫鬟谁给你的特权,不经允许就到处闲逛?”
她挑眉:“如果我说没人允许,就凭本姑娘愿意的,又如何呢?”
“如何?”他恶狠狠地重复这二字,扬手扳住她细瘦的手腕,却毫无怜惜之意,手指间的力道仿佛要把她的手腕捏碎一般,“你可想过,激怒我的后果?”
她痛得说不出来话,眼圈不争气地泛红,固执地不肯求饶,拼命地眨着眼睛,不让有泪光蓄在眼中。
他冷冷地盯紧她的眸子,那眼底的微红自然无法逃过他的眼,心不由得一软,手上的力气也稍稍减消几分。
她僵硬地扯动双唇,一字一句地说:“王爷、是要、杀了我吗?好一个、草、菅、人、命、的、王、爷!”
他低哼一声,声音毫不隐藏地暴露出浓浓的不屑:“若要杀你,还不用本王亲自动手!”说罢,大力甩开手,她因为惯力身子重重地摔在了门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