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凉国,安穗镇。
原佟王府别院,清雅的厢房飘散淡淡花香,白色垂帘随着若有若无的风摇摆了下,皱褶与皱褶间的罅隙仿佛水中的涟漪,一层复一层。
床榻上,旖纤合衣躺着,睫毛微微抖动了下,眼皮也轻轻一颤。
玲珑惊喜“纤小姐快醒了…”
书桌旁的轩熠和黎鹤闻言也随即过来,距那夜,旖纤已经昏迷了几天,回西凉后他们例行替她立了墓碑,也做了法事,风声一过便回到这里,然旖纤一直没有清醒的迹象,这让所有的人都着急万分。
“纤儿…”轩熠坐在床沿,轻声呼唤了下
终于,昏迷许久的旖纤有了丝反应,她睁开惺忪的眼,感觉光线些微刺目,于是她又闭上眼睛,隔了会再次睁眼,映入视线的人是轩熠,玲珑还有她的黎鹤。
“太好了,纤小姐终于醒啦,我得亲自下厨去”玲珑高兴的走了,其实是想留个空间给他们
轩熠脸上挂着如沐春风的微笑,他也总算可以放心了“醒了就好,爹还有事,你们聊”
旖纤白皙的脸庞上泛丝红晕,她也忸怩的点点头,继而注视着恢复面貌的黎鹤“我,睡了很久吗?”
“嗯,好几天了”见她欲起身,黎鹤便搀扶着,还让她靠在自己的胸膛上
旖纤满足的阖眼,嘴里还呢喃着“真好,我们自由了”
黎鹤望着怀中如小女孩一样的她,不由得扬笑“纤儿,有件事我想告诉你”
旖纤倏尔从他怀中起来,手指抵在他的唇上,面带哀伤“别说,我不喜欢听坏消息…”
黎鹤好笑的拉开她的手,郑重的说“不是坏消息,我们的梵儿,他还活着”
这个消息,令旖纤愕然了,半晌都没有回过神来,须臾后才急切的问“你说真的?你,你没有骗我吧?梵儿真的活着?那,他人呢?”
“你别激动,我怎会骗你,他没有死,不过现在人在瑞晟北部”
顿了会,她疑惑“究竟是怎一回事?还有,梵儿得了什么病?严重么?我想见他…”
“现在还不是时候,过些日子我再带你去北部,至于梵儿的病,我慢慢再告诉你”
一整个早上,黎鹤把诺梵的病以及他自小的经历都说给旖纤听,她也听得极认真,时而心疼时而止不住憨笑,可惜的是他们错过的这些年都补不回来了…
而旖纤自醒来后不曾过问瑞晟的事,黎鹤也没有告诉她实情,俩人之间看似亲密无间,实际上却相敬如宾,无形中仿佛有一道鸿沟阻隔在彼此间,道不明理不清。
旖纤原本以为,当他们突破重围再在一起的时候,一切都将迎刃而解,但何以黎鹤对她总是若即若离?这让她很不是滋味,但又问不得,所以俩人的关系变得很微妙。
直到一个月后,旖纤无意间听到几个婢女在闲聊,这才知道瑞晟的情况。
“你们刚才说什么?”突然现身的旖纤令那几个婢女怔愣住
“纤小姐…奴婢们什么也没说…”她们集体垂下脸,不敢吱声
旖纤冷眼瞥去“如果还想继续留在王府里,就把话给我说清楚”
闻言,婢女也着急了,几人相互推推让让,最后有一个忍不住说出来“是这样的,奴婢听说瑞晟的皇帝病了,朝政由太子颜玄锐和冉太后暂代,而黯王则被贬为庶民逐出了瑞晟”
“为什么黯王被贬?他不是被册立为太子么?究竟犯了什么罪?”旖纤这下更加疑惑了,也难掩心中的不安与慌乱
“听说黯王结党营私,企图谋害太子颜玄锐,还,还下毒毒死自己的母亲…”
心,猛地一缩,旖纤险些站不住,婢女们急忙扶住她“纤小姐…”
“今日的事谁也不准再提,都下去干活吧…”支开她们,旖纤恍惚的坐在了园子里的秋千上,一手捂着胸口,脸色瞬间惨白了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因为她的自私,害了黯儿。虽说这些年来对这个儿子关怀甚少,俩人亲近的机会也很少,可他毕竟是自己十月怀胎生下来的。旖纤心头犹如被针刺了一般,生疼的,她从来都不是一个好母亲,对梵儿黯儿皆是如此,更甚害得他们兄弟二人反目成仇。
天啊,怎么会是这种结果?旖纤陷入了无尽的自责与痛苦,她无法原谅自己,而且,更让她耿耿于怀的是黎鹤骗了她,不止他,连同父亲和清珏叔叔,他们都设计了黯儿。
还有颜天祥,他竟然会因为自己的死而一撅不振,印象中那么高高在上的男人,却为她倾注所有的爱。旖纤忽而觉得她很残忍,为一已之私伤害了那么多人,可她不能后悔,即便往后的日子会在无尽的悔恨中度过,请原谅她吧!人生难得有一两次能舍弃所有为爱痴狂,为爱不顾一切。
“纤儿,你怎么了”见她愣在这里,黎鹤好奇的走了过来,并关怀的询问
这声轻唤让她吓了一跳,随即别开脸抹净泪水“没,沙子入眼而已…”
黎鹤神情略微凝重,很明显她哭了,现在满园都是积雪哪里来的沙子,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