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阿姊得去问卿姑,或者问大姊,一环是使女,管不上这些,卿姑也从未与我说起过。”一环夹了一个菜,送入口中。
潘挚垂首:“也不知道无仪坊怎么样了。”
“这个放心,江主事方才都与我说了,无仪坊没事了,二姊接管了无仪坊,大姊已经随窦大官人去了,只不过二姊一人照料无仪坊,大姊不放心,还是会帮衬一二。”
一环说道江主事时,脸起了红晕,潘挚夹着筷子的手顿了顿,朝她脸上看去,一环低下头,佯装专心吃饭。
“一环,方才你明明是跟在我们身后一道去的,为何晚了这么许多?”
“没,没有呀……我,我只是进不去……”
“那为何后来进得去了?”
“那自然是因为……因为江主事带我进去了……”声音越来越低,头也越发埋得低了。
卿姑因从前情伤不愿放走无仪坊众人,倌人还好,有人赎身,又是自愿离开,她无二话,这些婢女就委屈了,一环只是比她小一岁,早过了嫁人的年岁。
只是江主事……只怕早有了妻室儿女。
安歌听得懵懵懂懂,吃完午饭,又去校场找他的师傅。
一环听到潘挚要去成荫观,受了惊。
“阿姊为何要去找那个道士,他可害了阿姊好惨。”
“求个心安,若今日不去,只怕以后都得不到答案。”潘挚低头,正看见腰间别着的罗缨。
走入成荫观,门外洒扫的道童见着潘挚,都慌忙躲开,潘挚依稀记得,今早确实见过。
不多时,遥遥走来一个小童,小跑着来到潘挚跟前,正是方才跑开的那个。
“师傅有请。”
潘挚颔首,跟着小童入内,进了一间静室,简陋,静室有焚香的气味。
明道长盘腿打坐,合目,似乎在等着。
“一环,你出去吧。”
一环低声道:“阿姊,你一个人我不放心,我还是陪着你把。”
“没事,此乃清净之地。”有些事不能让一环知道,潘挚只能遣退她。
一环一步一回头,不远不近的朝里张望,方才那个小童将一环请远了一些,一环无奈,只能远远瞧着。
明道长身边有个圆凳,似乎真的是在等潘挚的到来,潘挚自主坐下,也不说话,就这样看着明道长。
明道长的变化很快,今早见到他时一副神采奕奕,只是几个时辰的功夫,发间华发骤生,眼圈暗黑,年老了许多。
静默许久,才听明道长干瘪的声音,缓缓说:“如夫人方才在观贫道,贫道亦在观察夫人,着实想不通,如夫人神态一如常人,怎么会出死相。”
“何意?”
“如夫人来之前,贫道状况比现下还要差上许多,幸得师兄相救,贫道趁机询问师兄,师兄为我讲述了一件事。”
“道长所惑,亦是妾之疑虑,还请道长释疑。”
“如夫人可听说过借命?”明道长缓缓道。
“借命?”
“若说借命实属牵强,实则是夺命,借命之人寿元已尽,而被夺之人,往往是至亲之人,此人会活到被夺之人的寿元尽了方而终,虽说已得寿元得以续命,却为世间所不容,此命相早已是死相。”
潘挚听到此处,道:“死相?道长莫不是说妾已经是个死人了?”
明道长仰头轻笑:“既已续命,当然是生人,不过贫道好生好奇,究竟是何人能行此法,此法虽能续命,世间敢为之人甚少,一来容易反噬,二来,被夺命之人务必是命里相通,方能成事,且是越年轻的亲人越好,这样的人万里挑一。”
“且问道长,对妾的字,可有批语?”潘挚道。
“此八字虽为如夫人生辰,却已无用了,贫道什么都看不到。”
潘挚将信将疑,细算着明道长所说的亲近之人,这几年去世的有自己的父母,还有阳生,然而阳生并非亲缘。
亲缘……至亲?
久远缥缈的一道思绪涌入脑海,阳生,至亲,血缘,孩子,她与阳生的孩子……
“道长,事到如今,如若便全然相告,只盼道长解惑。”
明道长道:“如夫人今日来,不正是为此吗,贫道也想知道真相。”
潘挚深吸一口气,方道:“道长听说过人魄?妾曾中过一种毒,解药中有一味,便是人魄,因解毒时惊心,妾至今记忆尤深。”
明道长双眉拧紧,思索许久,沉声道:“人魄乃是自缢之人脚下的一片黑土,人之元气入地所化,所得不易,有安魂之效。”
惧意席卷潘挚全身,脑子恍如被无数的锤子敲打,卢璇当日解毒不曾说过……
安魂之效,安魂之下……
“我曾食过人魄,可是因此?”
“借命,也只是书上记载,方才并没有言明,贫道与师兄从未见过,如夫人的情况是否与之相同,贫道不敢断言。”
潘挚又问:“安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