豫州城内这几日极热闹。到处都是人声沸沸,几乎在每个人脸上都能看到笑意。
这是自符秦围城一战之后,豫州城头一次展现出这样的活力。
冷寂了多日的饭馆茶楼也开始有聚堆的人欢快地大声议论。
他们议论的主题却都是同一个:豫州的守护神――刺史桓伊要大婚了。
桓伊的喜讯,让整个豫州城里都充斥着欢乐,到处都洋溢着喜气洋洋的气氛。这气氛感染的连天气都格外晴朗了些。
云低半倚在亭角的柱子上,出神的看着外面忙忙碌碌的人。
天气很好,天空是云低最喜欢的蔚蓝,偶尔缀了几朵云彩,像是一幅舒缓浮动的水墨画。园子里的翠竹也已经长得郁郁葱葱,其中蜿蜒铺就了一条石子小径,更衬得沉静婉约。竹林边凿有水池,似乎是刻意仿了谯郡戴府外的那条小溪,潺潺流水声带出丝丝幽凉。
景色宜人。只可惜云低无心赏看。
这清新雅致的景色中正在慢慢覆上一层不甚和谐的色彩,那是刺史府的人架起的红灯笼,系起的彩绸。
云低叹息一声。再有几日,就是桓伊定下的婚期了。难道,真的就这样嫁了?
“女郎因何叹息?”
不知何时,柔连已经站在了云低身后。猛地出声将正自唉声叹气的云低唬了一跳。
云低埋怨地瞥了她一眼,懒懒道:“无事。”
柔连细细看了看云低的神色,又问:“女郎难道是因为大婚的事情愁眉不展?可是觉得哪里准备的不妥当?”
云低赌气说了一句:“哪里有什么不妥当,不准备才最妥当了。”
柔连何等精明,立时明白了她的意思,却有些不敢置信地问:“女郎是不想嫁给我家公子?”
云低很想痛痛快快的应一声是。
可她不能。
既然与桓伊有约在先,自己就不能违背约定。
既不能违背,还做出不甘愿的样子来做什么呢。
这道理她很明白,她也不停的如此安慰自己。不过是一年的时间,就能换得一世自由。忍一忍就过去了……可不论她如何劝自己想开些,心中仍是有些莫名的抑郁。
柔连见云低半晌不答话,惊道:“我家公子容貌出众,气度不凡,又有惊世之才,女郎怎么不愿嫁?”
云低不想徒惹麻烦,敷衍的说了一句,“你想多了,我并没有不愿嫁。”
柔连待要再开口问些什么,云低忙出声打断她:“柔连,我有些饿了,想吃城东的那家枣糕,你去帮我买来些吧。”
柔连面色不豫的看了云低一眼,转身走了。
柔连自幼跟随桓伊,在她心目中不只有对桓伊的敬畏,怕是还有一些仰慕之意。柔连与云低年岁相仿,这样的年纪,正是情窦初开,桓伊又是那么一个惊采绝艳的倾世佳公子,会有此意,也是理所应当。
瞧着她明显有些负气离去的背影,云低轻叹一声。她何尝不明白柔连的心意,只看她日常里对桓伊那份毕恭毕敬又时时带几分痴态的模样,便可知她的心思。
可惜……
云低微微摇了摇头,自言道:“可惜,你不是我,我也不是你。”说完她自己苦涩一笑,顺手拈起一片飘落进亭子里的树叶。随意置于唇边,轻轻的吹出一个调子。
这小把戏还是年幼时候跟桓伊初识的时候学来的。这许多年过去,倒难得还记得一些。
将将吹了一段,云低便止了声,她垂首仔细打量了一下自己随手拈起的那片叶子。叶子便是最普通的杨柳叶,为何这调子,却与记忆中的那种叶笛的明朗曲调相去甚远。
“女郎这曲子吹的极好,只是好似有太多心事,沉郁了些……”
忽闻身后传来一个温婉悦耳的女声,这声音明显不是柔连的,但又有些莫明的熟悉。云低疑惑的朝出声处看去。
只见那方向是几株正当花期的琼华树。这刺史府的内院,很少有女眷出入,对花木的打理,难免有所疏漏。一眼望去,全是郁郁葱葱的翠竹,唯有这亭子旁边植有几株琼华,稍作点缀,只是仿佛未作修剪,枝叶花朵都太过茂盛,树下的小径几乎被掩了个干净。
一个女子正拨开一枝横斜出来的粉白色琼华花枝,朝着亭子的方向走过来,阴影绰绰间一时还辨不清楚模样。
待她拨开那枝琼华,与云低四目相对时,云低忍不住在心中赞叹一声:佳人倾城,当如是。
这女子肤色极白,仿若凝脂,更衬得一双墨染般的眸子熠熠生辉。峨眉淡扫,朱唇点绛,整张面容也仅是略作粉饰,却精致的再看不出任何瑕疵。或者说,原本就毫无瑕疵,这装饰也只是锦上添花罢了。她的身量比通常女子略高,及腰长发随便挽了一只翠玉簪子,显得整个人清爽而又秀挺。面上始终挂着的温婉笑意,恰似为了衬托这满树繁花,真正的笑靥如花,人比花娇。
先前拨开的那枝琼华,还堪堪在她耳边荡了几下,头顶还有细细碎碎飘落下来的琼华花瓣。她就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