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老师傅没好气的说:“我这么一个破旧摊子,也就这么一把剃头刀。” 听着老师傅这样的回答,蓝玉山脸上难得的浮现起一点笑意。 果真冥冥中,真的有些天意啊。 他的女儿,出生了就在这儿剃了胎头,而他,也是鬼使神差的跑到这儿来剃了胡须。 就这锋利的明晃晃的剃须刀,触碰过他女儿的头,也触碰着他的脸,他跟林小柔的孩子,就这么间接的接触着。 “你没把人家吓哭吧?”蓝玉山问了一句。 老师傅怔了一下,才想起,蓝玉山这话问的,应该是问那个剃胎头的丫头。 “怎么可能,我手艺这么好。”老师傅说。 “嗯。”蓝玉山鼻孔中应了一声,心中却是想,要是这老师傅把自己的女儿吓哭,一定不会跟他善罢甘休。 “你没把她头上割个口子吧?”蓝玉山又追问。 老师傅顿时来了脾气:“你存心来碰瓷的吧?我的手艺在这一带,可没得说的,人人都夸我手艺好,从来没有失手的,就是你自己刚才张嘴乱动,才不小心割了你一条小口子。你居然敢说我给谁都割了口子?” 他这么一发脾气,蓝玉山也没心思再在这儿剃胡须了。 万一这老师傅的古怪脾气上来了,趁自己不备,剃须刀往自己的脖子上一抹,什么都完了。 蓝玉山起身,顾不得还有半张脸有着胡须,就这么把围子一扯,丢在一边。 “你……你……”老师傅气得说不出话。 蓝玉山掏出钱,拍了一张百元大钞在这儿。 然后,他头也不回的走掉。 按着白童所指的地点,他来到了那个小院子门前。 门紧闭着,蓝玉山犹豫了几下,举起手,敲响了门。 门敲了很久,一直没人来开,蓝玉山耐着性子,继续敲门。 倒是隔壁一个门,吱呀一声打开,一个老太婆打开门望了一眼:“你找谁啊?” “我找林小柔。”蓝玉山沉声说。 “林小柔?”老太婆有些疑惑。 “就是住在这儿的一个年轻女孩子,才生了孩子这样……”蓝玉山补充着。 “哦,她啊?”老太婆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她已经搬走了。” 然后,她的眼光,上上下下的把蓝玉山打量了一番:“你是她的什么人啊?” 她们四周的人,都知道租在这儿的那个年轻姑娘是未婚生子,从搬来到孩子出生,孩子的父亲都一直没有露过面。 该不是眼前的这个男人,其实就是那个年轻姑娘的男人吧? 老太婆越看越感觉是这样。 看这男人,三十多岁了,肯定是早就有家室的人,还哄骗人家一个小姑娘,害得人家未婚生子,现在才想起来看一看? 这么想着,老太婆冷哼一声,返身往回走。 蓝玉山心下着急。 他好不容易费尽心血,才从白童的嘴里打听到了林小柔的下落。 结果现在,他按着地址找到这儿来,居然告诉他,林小柔搬走了?不住这儿了? 这是逗着他好玩? “等等。”蓝玉山追上前,按住那边的门,就要向老太婆打听一个究竟。 哪料得,这老太婆只是进去端了一盆淘菜水,转身劈头盖脸的就向着蓝玉山给泼了过来:“滚,你这样的人渣,欺骗人家一个女孩子,骗得人家未婚生子,你简直不是个东西。” 蓝玉山始料不及,顿时被这一盆水泼成了落汤鸡,还有两片菜叶子,挂在他的肩头。 蓝玉山的脸都黑转了。 刚才来寻找林小柔时的满腔期盼,都化为一阵阵的怒火。 而老太婆,还在伸着手指,怒斥着蓝玉山的种种禽兽行为,什么欺骗人家小姑娘,什么骗得人家未婚生子,什么狼心狗肺,什么衣冠禽兽…… 能骂的,都给骂上了。 蓝玉山伸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渍。 还第一次被人这么对待,可蓝玉山除了怒目瞪着这个老太婆外,他又没有别的办法。 他是一个男人,怎么可能跟一个老太婆动手?更何况,他是军人,人家是普通的老百姓,更不可能动手。 此刻的他,也就只能打落了牙齿往肚里吞。 明明他被人莫名其妙的泼了一盆水,还得背上这样的骂名,却什么也不能做。 蓝玉山心中甚至在想,这一切,是不是只是白童设的一个局?故意让他来被别人这么戏弄? 他想起上一次去派出所查档案的事。 那时候,不就是冒出一个孙淑华,拉着自己说东说西,甚至引得不明真相的群众围攻自己?而这一切的背后,就是白童在搞鬼,就是白童躲在暗处,暗暗发笑。 所以,蓝玉山再度恨恨的看了这些人一眼,一跺脚,转身就走。 “滚吧,没有责任的人渣。” “这么久都对别人不闻不问,这会儿,才想着上门来找人?你趁早死了这一条心。” 蓝玉山黑着脸,一言不发,出了巷子。 走到巷子口的时候,他又看见那个理发摊子。 他转身,折了过去,将那一把剃须刀给拿在手上。 “你……你干什么?”那个老师傅认出是蓝玉山。 蓝玉山冷声道:“没什么,这把刀,我买了。” 老师傅有些急了。 他能感觉这男人,此刻全身是压抑的怒火,偏偏身上,又全是湿淋淋的,这怎么形容呢? 这就算一堆烧得旺旺的柴堆,往他上面浇了一瓢水,表面上,看着似乎将火给压下了,可那中间的温度更高了,随时火势会更猛。 老师傅绞尽脑汁,终于是想出这么一个比喻。 “不行。”老师傅立刻拒绝着。 他可怕这个发怒的男人,拿着这剃须刀做什么傻事。 “这是我的吃饭的家当,你不许拿走。”老师傅阻止着。 可蓝玉山已经丢下一大叠百元大钞,没有给老师傅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