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此良的声音，温柔得不像话，可是每一个字都像是尖锐的刺，深深地扎在了锦禾兮的心上。
鲜血淋漓。
如果他觉得忘了他是最好的选择，那便随了他吧。
谁叫一直以来，她都都对他千依百顺毫无底线。
他要的，她都给，哪怕是他要死，哪怕是，他希望自己死后他不要她记得他。
他希望的结果，她都成全。
点滴瓶里冰冷的液体顺着输液管缓缓的进入锦禾兮的血液，锦禾兮知道安眠药和麻醉剂很快会发作，她也很快会睡过去。
再醒来，顾此良将不会出现，永远不会出现。
见她眼睛开始湿润，顾此良忽的说：“阿锦别哭，你放心，若是我能有幸活着走出手术室，我一定让你重新爱上我。”
“那我等你。”锦禾兮点头，眼泪被她生生忍住，什么不要再出现在她面前，全都是气话。
“睡吧。”
锦禾兮却摇头：“我还不困。”
“那我陪着你，直到你困了。”
“好。”锦禾兮顿了顿说，“我唱歌给你听？”
顾此良怔了一下，点头：“好。”
锦禾兮倔强的扬了扬唇，整理了一下情绪，唇瓣微动，悠扬的歌声从她唇间溢出……
——不怕黄金刀，有情天亦老
流血只一笑，有你真好
不怕青霜剑，斩断无情缘
划空破云烟，寄语明月
看大江东去，好一夜的无声雨
洗不净往事伤痕，问酒怎忘记
问江湖红尘能有几多颜如玉
宁愿孤单，也不要无趣
也不知是歌词太好还是锦禾兮的歌声太过悲伤，顾此良感觉自己的心脏瞬间被扭曲了，有那么几次，险些呼吸不过来。
还记得第一次锦禾兮唱歌给他听是在钻石神话的天台上，她恶搞了三首歌，只是为了逗笑他。
只因为那个时候身体还在恢复，他需要保持好心情。
恍然回神，锦禾兮还在唱着这首歌，声音却明显的有些颤抖起来。
——你是彼岸花，红得太无瑕
带你走天涯，跟我好不好
情像一把刀，伤人知多少
要还是不要，沧海一声笑
一首歌结束，锦禾兮问顾此良：“好听吗？”
“好听。”顾此良说，眼里尽是宠溺。
“那我在给你唱一首，好不好？”
女子的声音里，带着祈求的味道，听着便令人心碎。
顾此良深深地呼吸一口，摇了头：“别唱了阿锦，你已经困了。”
“就一首，最后一首。”锦禾兮说，“唱完这一首，我就睡。”
见她如此固执，顾此良只得随了她。
得到同意，锦禾兮像是怕时间不够，立即张口就唱——
世上安得两全法，不负如来也不负卿
反省凡心损梵行，从来如此莫聪明
既生苦难我西行，何生红颜你倾城
如何抹去你身影，如同忘却我姓名
说什么王权富贵，怕什么戒律清规
心恋你百转千回，我带你远走高飞
念什么善恶慈悲，等什么望穿秋水
任来世枯朽成灰，换今生与你相随
这个歌的歌词并不多，但是被锦禾兮不断地重复，像是永远也不会结束。
就跟第一次在天台听她唱这首歌一样，顾此良再一次听得入了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