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恪面无表情,似乎那张脸根本不是他身上长出来的,而是硬生贴上人皮面具。 叶澜儿仰面看着他,深深觉得林巡手里那些真的面具都要比这张真人脸生动些。 “你堂堂一个王爷,竟然跟踪女人!你要干什么?你,可耻!” 其实,叶澜儿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但是吵架嘛,重点不在于内容是什么,而在于谁的嗓门比较大。 无数社会经验,尤其是泼妇地痞的实战经验告诉我们,在自己明显有过错的情况之下,胡搅蛮缠虽然不雅观,但很有效。 私自出逃被抓了现行,叶澜儿有些慌不择路了。 “跟踪?本王回府而已。你呢?” 本以为自己刚刚那嗓子能够将对方拉入口水战的泥潭中不能自拔,可没有想到慕容恪竟然如此淡定,还问了这么一个离题千里但是极为关键的问题。 叶澜儿被问得有些懵了:我这是在逃走啊,这么明显你瞎啊? 但她还是眨了眨眼睛,仰头反驳:“我、我怎么了我?” “你不回家吗?” 慕容恪的嗓音很好听,跟叶锋的嗓音几乎一模一样,有厚度,有温度,同时又有种明月当空,光华流照的清澈。 以前叶澜儿在家里的时候,经常拉着叶锋让他给自己喜欢的男主角配音,因为他觉得叶锋的声音简直比专业的配音演员更苏,更撩人。 而现在,就是这样一个熟悉的声音,这样一张熟悉的面孔,这样一个本应最亲近的人,突然问了一句“你不回家吗?” 叶澜儿感觉自己的脑子似乎被人猛地推了一把,嗡嗡作响。 而后眼睛开始酸涩,鼻子也酸了起来。 眼泪扑簌簌的落下,如掉落的金豆子,越来越多。 慕容恪剑眉微蹙,正要说什么,结果叶澜儿“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连日来的死亡的压力和对未知的恐惧几乎将叶澜儿压垮,在见到慕容恪这个跟大哥长得一模一样的人时,她终于再也无法坚强,找到了依靠般,肆意软弱起来。 慕容恪现在在她的眼中已经不是三皇子睿王爷,而是她的大哥叶锋。 叶澜儿完全放开了自己,纯粹孩子式的放声痛哭。 一边哭一边哽咽着:“我、我没有家!我没有家了!我再也回不去了!回不去了!呜呜呜……” 她越哭越伤心,越哭越凶猛,肩膀抖动着,细眉拧在了一起,似有诉说不完的悲苦。 慕容恪从没有见到过女子哭,也从未想到女人还能这样哭。 虽然他上边有一个皇姐慕容玉心算是从小一起长大,但是她比慕容恪大了七岁之多。根本没有机会让他看到这种孩童式的的哭泣。 而他的心上之人秦易函向来是个知书达理进退得体的大家闺秀,为数不多的几次相处,又怎会给他看到这种模样。 所以慕容恪在新奇的同时,又觉得叶澜儿这样让他感到浑身上下说不出的怪异,也前所未有的感觉到局促起来。 他向东边路口那棵粗壮的梧桐树看过去,有些期盼地想:苏玉,应该快赶过来了。 正这样盼望着,怀里突然撞进来一个软软的,香香的存在。 慕容恪心中一骇,低头看见叶澜儿竟然钻进自己的怀中,趴在自己的胸口,双手环绕在身后紧紧的抱住了自己。 “你……”慕容恪浑身的肌肉都有些紧张。 “呜呜呜呜!” 慕容恪站的如同一棵笔直的树,双手下垂,仰头望天,叹了口气:“停下来罢。” “呜呜呜呜!” 眉头微蹙:“好了。” “呜呜呜呜!” 低头一看,额头青筋顿起:“你弄脏了我的衣服。” “呜呜呜呜!” 叶澜儿置若罔闻,只是肆意哭着,眼泪鼻涕糊了慕容恪一身。 慕容恪前胸玄色的锦缎被洇湿了一大片,在漆黑的夜里反倒亮晶晶。 他虽然在西北大漠征战多年,但是与生俱来的洁癖却一点都没有在军营里消磨掉。 回到京城之后,似乎是要弥补之前在黄沙干旱中行军几月不洗澡的遗憾,洁癖愈发的严重起来,平日里一天换三次衣服都是常事。 可以这么说,他慕容恪生平最讨厌的东西,排在第一位的,是脏。 排在第二位的,是,女人。 而现在,这个莫名其妙的叶澜儿两样都占全了。 如若搁在平时,慕容恪肯定会毫不留情地拎起这个不知死活的家伙,然后将她就地扔出三丈远。 但是现在,他却被这响亮的哭声弄得有些不知所措。 她就这样颤抖的伏在自己的胸前,漆黑的发,柔弱的肩,雪白的脖颈,温暖的触感。 慕容恪不由得想到母后生前养的那只大白兔,一身雪白的毛,闪亮亮的眼睛,就是这样的,惯于扑在人身上撒娇。 母后死后,一时间无人顾及那只白兔,终于不知所踪。如今想来,它大概也是随母后去了的。 想到这里,慕容恪机械地抬起手臂,轻轻摸了摸叶澜儿垂荡的长发。 “乖,不哭了。”慕容恪拿出了儿时哄小兔子才用的词汇。 “呜呜呜呜呜!” “以后,睿王府就是你的家。” “呜呜呜呜呜!” “我带你回家。” 叶澜儿听到这句话,猛地抬起头,一双眼睛红红的真的如兔子一般。 “回家?” “回家。” 然后叶澜儿拉着慕容恪的衣角,抽搭着,跟他回到了睿王府。 其实叶澜儿在慕容恪说出“乖,不哭了”的时候,神智就已经清明了,而且清明到窗明几净能够照清楚目前的处境。 那是由于震惊而产生的清明。 叶锋从来不说这么肉麻的话。 以前自己只要一哭鼻子,他的安慰当中总是会带着嘲讽,比如:“有你这么笨的妹妹,我还没哭呢!” 所以当慕容恪那个“乖”字刚出口,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