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大宽还没说什么,程小斧先不高兴了,“你就知道我自个儿脱不了身?”小姑娘高高瘦瘦的,脸却有些婴儿肥,话末还瞪了曾河一眼。 曾河皱眉,程大宽胸膛里发出两声抑制不住的笑声,朝曾河自满的道:“我这姑娘和男人交手也是不输的,您甭操心她,反倒是我这兄弟脑子有点愚,您得叮嘱叮嘱他。” 曾河上下打量着铁拳,忽然出腿,直踹向铁拳的心口,铁拳侧过半身,用小臂外侧挡了一招,随即拳风四起,两个人就在逼仄的树林里交起手来。 仅五六招的功夫曾河就感觉到了力所不及,铁拳的拳法正如其名,苍劲有力,有气吞山河之势。两下间曾河已摸清了对方的实力,借着树干之力倒退数步,收势,抱拳,遥对:“佩服!” 他们练武之人遇到了实力相当的对手都有惺惺相惜之感。 铁拳露出一个憨憨的表情,也抱拳道:“你也不差。” “……”曾河高涨的情绪好像实打实的挨了一拳,好吧,程大宽说的没错,这人的确有些“愚”了。 在同一时间,红釉轻手轻脚的回到了董彩茹的住处,屋子里昏暗,只有月光泻下来的光线里,董彩茹支手斜靠在迎枕上,听见门口的动静,立刻直起腰来。 “大奶奶。”红釉声音压的很低,“奴婢回来了。” 董彩茹倾过身,“如何,那边歇下了吗?” 红釉:“大小姐今晚就宿在了太太屋里,是银霜值夜,头半晌那个给太太捏背的婆子不知轻重的进了内院,不知道打哪儿蹿出了个一身黑的侍卫,直接把那婆子给押了,银霜看见了,连声儿都没出。” 董彩茹想起了那个婆子,是公公手下的一个三等掌柜的续弦,都叫她“刘顺家的”,其实年纪不大,还不到三十岁,又精通一手的推拿之术,很得婆婆的喜欢。 这个媳妇子平日里的确有些莽莽撞撞的,董彩茹更关心的却是,大小姐住在了婆婆这里,值夜的不是拂珠,却是银霜。 “那拂珠去哪儿了?” 红釉:“听说拂珠姑娘要领着小丫鬟收拾大小姐的东西,怕扰了大小姐,这才和咱们太太商量,住到了这边。” 怕扰了大小姐?董彩茹心中暗忖,她又不是没见过大小姐手下人做事的样子,别说是收拾东西了,就算是外头来了官兵土匪,也保准吵不着大小姐。 董彩茹心里还有个怀疑,郭进已经两天没回内院歇着,郭进是个严谨的人,往常有启程的时候郭进从没这么劳碌过,黄昏的时候她让红釉去外院给郭进送吃的,却找不到郭进的人,董彩茹心里就觉得,接下去的行程恐怕不止是换路这么简单。 现在大小姐又住到了婆婆屋里。 董彩茹心中一动,有个荒诞的想法从脑子里一闪而过,难道大小姐要和他们分开走? ※※※ 第二天早上,天刚蒙蒙亮,窦英的手下就匆匆的进双槐巷禀报:“大少爷,不好了,枇杷巷的人今早整装出城了。” 窦英一轱辘从床上爬起来,“这么快?”不是说昨天才刚开始收拾东西?窦英只穿了件常服就奔着父亲的院子去了。 窦定坤的亲随也刚刚得到消息,正在正堂里汇报此事,窦英进屋的时候正听见那个回事的手下说:“裴护卫昨日已经在各驿路和官路上增派了人手,他们都见过曾河的画像,若是有消息应该很快就会传回来。” 窦英心下一跳,父亲竟然另有安排?那原先让他去护送大小姐又是怎么回事。 窦定坤和那手下说了几句要注意的话,转头看见窦英站在门边,不由蹙眉道:“你怎么在这里?” 窦英有些茫然的看向父亲,随后道:“您让我盯着枇杷巷,我今早得到消息,他们已经出城了,来询问父亲接下来的安排。” 窦定坤微怔,他这两日忙着和亲信研究王芍此行金陵的目的,倒是把儿子给忘了,他略一思忖,说道:“这件事我派给别人做了,你和孙管事跑一趟阜江周围的几个村子,有些事我吩咐他去做,你用心记着。” 窦英眉宇间透出几分的踌躇,这些年他隐约知道父亲的手笔,也知道父亲为何在这个当口派了心腹管事去阜江周围的村子查探,从前父亲从未让他接触过这些,他以为父亲并不打算让他涉事其中,自己也多番逃避不想面对,现在难道是正式向他摊牌了吗? 窦定坤见窦英久久不去,心下有些不悦,本要说他几句什么,孙管事却急匆匆的奔着正堂而来。 窦定坤心下一沉,也顾不上窦英,直问孙掌柜:“何事?” 孙掌柜神色复杂,“不好了掌宗,刘顺家的……就是咱们安排在郭家的那个婆子,被人捆了送到了分号里……” “什么?”窦定坤拍案而起,他长相本就阴柔,震怒之下竟让孙掌柜忍不住的缩了缩脖子。 就在这个当口,之前回事的手下又跑了回来,拱手禀报道:“掌宗,裴护卫找到了曾河的行踪,他换了装扮和一小队人护送着一个轻顶马车往夙州的方向去了。” 夙州?绕的倒是远。 窦定坤松了一口气,脸色却未见缓和。这些年他也花重金网罗能人为自己效力,可是和裴达比起来还是差的远了。 最让人气闷的是,裴达原先不过是侯府一个普普通通的管事,那些世家里随手一抓就是一大把的角色。 仿佛一只无形的手在窦定坤的心口紧紧一握。 窦定坤的父亲是跟着沈七爷起家的十个管事之一,走南闯北遇到了无数凶险,可谓是汇锦昌的肱骨之臣。后来父亲在一次走货的时候被山匪所杀,沈七爷却没有按照汇锦昌的规制,将他父亲的十个身股的银子还给他和母亲,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