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懿是在傍晚时去向吴帝复命的。
“人送到来恩殿了?”吴帝坐在龙椅上,埋头批着案上的奏折。
殿里已经掌了灯,与殿外昏昏蒙蒙、将暗未暗的天色交融,散发着淡淡的冷清暗黄色。
权懿颔首,“已经送回去了。”
“她今天都去了什么地方?”
“到处逛逛,看杂耍、玩赌博、挑首饰,还跟人吵了一架。”
吴帝鼻孔一个冷哼,“还真是个张扬的性子,专往人多的地方钻。这个女人,有的时候看着简单得像个孩子,有的时候又是个老奸的滑头。”
他放下手中的御笔,抬头看着他道:“老规矩,她今天都走过哪些地方,见过什么人,一一审一遍。”
“是。”权懿抬头道,“可是陛下,赋城那边烽火将起,如果我们不能趁着他们内战之时一举拿下,将会错过这绝佳时期。无论到最后是公孙展还是容源赢,等姜离缓过劲来,再拿下可就难了。”
“这一点,朕比你还清楚。”
“边关将士已经集结完毕,只待赋城一乱。可姜离王这里...”
“朕正在与她比耐力呢!”
权懿浓眉抖了一下,“恕臣直言,留给我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姜离虽在内战,可也难保在面对外敌的时候,他们会同仇敌忾。
而且君悦,那是她的国,即便那里有她的仇人,她也绝不坐视吴国侵入姜离。到时候她利用蜂巢暗中使绊,我们也肯定会吃亏。”
所以即便现在姜离军民不稳,也还没达到绝对能稳拿的地步。
但如果有君悦的加入,那情形就完全不一样了。
一来她有蜂巢,二来她在姜离的地位,任何人都不可动摇。
如果她归顺吴国,等同姜离归顺吴国。
吴帝上身后仰,手臂搭在圈椅把手上,道:“朕试探过她多次,她不是个轻易屈服的人。
可她必须求朕,否则她就算出得了皇宫,也出不了丹僼,不然今日她就不会让我们找到了。
她需要朕放她离开,就必须答应朕的条件。要么,她就一辈子呆在这皇宫里。”
权懿坚定道:“可赋城,她是一定要回去的。”
“对,因为她儿子在那里。”
吴帝悠悠道:“那是一个母亲的软肋。孩子如果在容源手里还好,毕竟虎毒不食子。可偏偏孩子在公孙展手里,以公孙展的野心,她绝不会放心的把孩子留在他那里。我们的时间不多,她的时间也不多了。”
如果公孙展赢了,那么孩子必死无疑。
没有一个谋朝篡位者,会留下前朝的祸根。
如果是容源赢了,孩子就算能免一死,也一定从此销声匿迹。
不然等将来孩子长大,他要如何接受一个杀了他母亲、又谋夺了他母亲天下的父亲。终究也是个祸患。
“对了陛下,她今天到底是怎么出的皇宫?”权懿问起了此事。
吴帝冷哼一声,“蜂巢的眼线,都窜到朕的家门口来了,她想要出去还不是轻而易举之事。”
权懿后背一凉,家门口?
宫门?
这就解释得通了,为什么宫门的侍卫没看见有宫女出去过,而君悦人却在宫外。
宫女是没出去过,但是禁军随时巡查皇宫,也能自由出入宫门。
君悦便是混在禁卫里出去的。再加上守宫门的侍卫就是她的人,出去还不是轻而易举之事。
“那人抓到了吗?”
吴帝有些失望,“早就跑了,追到他家里的时候,早就人去楼空,看来是早有准备。”
权懿仔细一想,浓眉一拧。“不对。如果是这样,那她今天就绝对不是随便出去逛街这么简单。她一定是去见了什么人,或做了什么事。”
“不错,冒着暴露的风险出宫,绝对不是一时兴起出去买件衣裳而已,一定是怀着某种目的出去的。所以朕才叫你仔细查她今天的行踪,不可漏掉一丝一毫。”
权懿忽而记起一事。
成衣店门口那敏锐的一瞥。
他当时就觉得对面的巷子拐角,有人在注视着他们。
“陛下,今日成衣店对面的巷子可有异样?”
吴帝摇头,“什么也没有。怎么,你怀疑那有人?”
权懿也不敢肯定,“只是直觉。”
分析出君悦今日出宫是为了什么事,或者是见了什么人,吴帝当下也沉声道:“你是军人,朕相信你的直觉。”
“臣回去后一定祥查那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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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这是给你的。”
“这个给你,天香阁的胭脂,段素斋的头油,还有狐皮护膝......”
桑葚看着一群宫女太监得了礼物,笑得天花乱坠心满意足,完全忘记了早上时因为弄丢了主子而差点丢掉脑袋的惊险。
“姑娘买那么多东西呢!”她笑道。
君悦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