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比一个衣衫褴褛的乞丐,就算梳洗干净,再换上一身手工定制的西装,他依然不会有自己就是精英人士的觉悟。 因为他不信。 胡烁也不信。 在他的潜意识里,还是会为旁人的目光担忧。即使表面上再怎么伪装,表演时的僵硬和笨拙已经说明了一切。 胡烁的妆化好,关于怎么对他进行解放天性的训练,吴庸脑海里也有了初步构想。 “那我们就开始第一项吧。”胡烁脸上的油彩一干,吴庸便到房间里找拿了条枕巾出来,把胡烁的眼睛蒙上。 “薛姐,能请你帮个忙吗?” “你说。”薛彤好奇地看着吴庸忙活。 “现在我们要去街上找个人多的地方,麻烦你按照我的提示,一路牵着胡烁走过去。” “好。” 如果吴庸说要找个人少的地方,薛彤还得考虑一下这人是不是想图谋不轨,但现在由她看路牵着儿子走,又是去人多的地方,那自然是没问题。 吴庸见薛彤牵好胡烁,拍拍他的背说:“从现在开始,你只要相信你妈妈和我,按我说的来就好,可以吗?” “可以。”胡烁点头。 屏蔽视觉的确会让他感到不安,但母亲温暖的手给了胡烁安全感。 有多久没有这样牵过她了呢? 上一次,似乎还是在上小学的时候。 胡烁来不及再细细回忆当时的场景,吴庸的声音便从不远处传来,缓缓的,音色稍沉:“现在,我们走出院子,你要想像,外面是一条林荫小径,月色很美,有几只萤火虫从你身边飞过。” 薛彤牵着胡烁慢慢向前移动,无法视物的胡烁不自觉朝薛彤的方向贴近了些。 除了觉得薛彤更能给胡烁安全感之外,这也是吴庸不愿意自己去牵胡烁的原因。 两个大男人拉拉扯扯的,总觉得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现在这样就挺好,吴庸只要当好画外音就行。 出了老宅,外面果然一个人都没有。吴庸继续沉着嗓子,悠然道:“我们正走在小路上,只要再走一小段路,就能到达我们的目的地,去参加化妆晚会。” 吴庸给薛彤指向古址公园的方向,三人慢慢地朝那边走过去。 “现在路上开始有三三两两的人,不过不用在意,他们都是刚从晚会上回来的人,戴着各式各样的面具,谁也不知道面具下的是谁。” “当然了,他们也不知道你是谁,因为你的面具把你的上半边脸全遮住了。” 路上的确开始有行人好奇地打量这奇怪的三人组,不过没有人上前询问,最多不过是相互小声说着话,然后笑着走开。 这点音量不足以让胡烁挺清楚他们说的是什么,他只能跟随着吴庸的提示,将耳边七零八碎的话语和笑声忽略掉。 虽然吴庸描述的画面不可能是现实,但在胡烁用心想像之下,恍惚中觉得,似乎吴庸说的便是真实情形。 越接近古址公园,路上的行人便越多。 “现在,我们离晚会越来越近了。” “这里来往的路人都戴着面具,肆无忌惮地说着平时不敢说的话,做着平时不敢做的事,反正也没人知道他们是谁。”吴庸的语气变得轻快起来。 虽然路上的声音变得越来越嘈杂,有了前面文昌路上,吴庸一路不停的铺垫,还有薛彤一直紧握的手,胡烁没有因为人多起来而紧张,反倒是随着吴庸越渐轻快的语调而放松下来。 走了那么久,不也没事吗? 母亲是一定不会害他,只会保护他的,小丑师父也没有伤害他的理由,所以,没什么好紧张的。 三人一路来到公园里的一片空地,许多晚饭过后出来散心的、遛狗的、运动的,都零零散散分布在空地上。 大概是天色太暗的缘故,吴庸一行三人的到来并没有引起多少人注意,大家还是各自顾着自己的事情。 吴庸示意薛彤停下,放开胡烁的手:“晚会已经到了,顺便问一句,最近有什么喜欢听的歌吗?” 虽然薛彤放开了胡烁的手,但能听到吴庸的声音,胡烁没有生出新的不安,回答道:“《孤城》,应该算挺喜欢的吧。” 吴庸用手机查了一下,确定是自己知道的那首《孤城》,于是笑着对胡烁说:“晚会怎么能少得了音乐呢?我们一起唱这首歌吧。” “在这里?”胡烁本能的抵触。 没有人会知道表演默剧的瘦小丑是谁,但将自己的声音暴露出来,潜意识里总觉得不妥。 “有什么问题?这里没人会知道你是谁。” “再说了,只是唱一首歌,大家只会为你的歌声鼓掌,难道还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 “来,跟着我,3,2,1,唱!”不等胡烁回答,吴庸先带头唱起来。 “谁言冷漠是天生, 自顾自才变陌生。 如果只是擦肩而走, 就不奢望有多诚恳……” 胡烁被吴庸的大嗓门震得愣在原地,明明是一首带着悲哀的歌,却被吴庸唱得十分豪迈。 四周的人也被吴庸的声音所吸引,都静下声看过来。 当然了,他们绝对不是因为仰慕吴庸的歌喉而看过来的,只是,这音量,让人想忽视都难…… 胡烁此时却没空去注意周围的变化——吴庸唱的歌让他太难受了! 把细腻悲伤变成了豪迈洒脱也就罢了,重点是他还每一句都在走调! 这绝对不能忍! 吴庸唱得越起劲,胡烁越是憋着一口气。 终于,在进副歌的时候,他再也忍不住了! “有人会哭,会寄望, 简单方式纪念落幕。 你不懂哭,因害怕, 哭过更乱了舞步。” 胡烁终于放声唱出来,努力想纠正吴庸左跑右歪的调子。 然而他还是太天真,吴庸的音量总是稳稳压他一头,最后汇集出来的仍旧是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