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刺激。” “真他么不刺激。” “连几两银子都没搞到手。”李史悻悻然,一边念叨着,一边摇头晃脑去了雒遵的府上。 雒遵虽为六科言官之首,可品秩只是六品,不比三品大员魏学曾和王希烈,而且直属上司就是李史的表弟朱翊钧。 见李史登门造访,满脸堆笑,深感荣幸,立即呼唤家人准备一桌好菜,定要与李史喝一杯。 李史当然高兴,可水墨恒交代的话依然要问:“雒大人,知道我拜水少保为师一事吗?” “是吗?可喜可贺!名师定能出高徒。” “听说你当日与我师父抢过孟公公?还闹得不愉快,对吗?” “芝麻大的小事儿。”雒遵淡然一笑。 “师父的水莫居着火,雒大人听闻了吧?” “几时?”雒遵讶然,似乎刚曾听说。 “今儿凌晨。” “意外失火?” “不,人为。” “谁这么大胆?” “我姑姑敬香礼佛回宫途中都有人放火箭,这算什么?” “那查出来是何人所为?” “难啦,雒大人想想,敢在我师父头上动土,不得有点背景?又怎会如此轻易被抓住呢?” “也是。” “今儿来,本是为爷爷捎句话的,现在看来不必了。”李史一副悠悠然的样子。 “什么话?”雒遵却很有兴致。 “爷爷本想让我来问你,水莫居天棚上的那只猫是不是雒大人你放的?”李史轻描淡写地说。 “哎呀呀,李老爷子绝对想多了,水莫居着火我才听说呢。” “所以嘛,这句话不用问。” “可李老爷子怎么想到我呢?”雒遵弱弱地问。 “我爷爷年纪大了,脑子糊涂呗,谁都怀疑。雒大人是正直的言官代表,怎会做这等不要脸的事?如果真有本事,找我师父面对面地干去呀,对不对?” “李公子真乃慧眼!”雒遵听到高兴处,起身打了一躬,“回去一定得帮我在李老爷子面前澄清啊,我可没此心。” “这个嘛……”李史故作沉吟,心想此时此刻,该有所表示吧。 雒遵果然懂得,慌忙取来五十两白银,双手奉上:“请李公子笑纳,还望……” “一定,一定。”李史尚未等雒遵说完,便将其打断,“回去一定为雒大人美言几句,我师父说朝廷就缺你这种正直的官儿。” “不是你师父。” “哦,是要在我爷爷面前夸你,对吧?” “李公子真乃痛快,玲珑剔透,前途不可限量哇。” “多谢雒大人夸奖,我走了。”银子到手,李史心里美美的,总算有收获,没白忙活。 “饭菜已备好,喝两盅啊!” “不啦,师父还等着我呢。”李史欢欣雀跃地去了。 留下一头黑线的雒遵,喃喃自语:“这混小子,怎么张口闭口就是师父呀?我是希望你能在你爷爷,甚至你姑姑面前,替我说几句好话呀……” 散班后,张居正匆匆赶到水莫居。 那可是他的宅子! 恰好水墨恒听完李史的报告,也溜达过来了。 除了装饰物,水莫居大院中的椅子桌子啥的,其实都没烧毁,只是被烧得乌七八黑,样子很难看。 水莫居肯定不能再用接待客人。此时,已全部被清理出去,堆在大门外。 水墨恒将张居正引至会客厅,你看着我,我看着你,都不知从何说起。 “先生,形势严峻呀!”最后,还是水墨恒先开口。 “哎!”一向踌躇满志的张居正也长叹一口气,“明着是烧你水莫居,暗中是向我示威呀。” 见张居正情绪低落,水墨恒打气道:“先生放心,此乱局我一定帮你破解,先生只管抓京察,将那帮不称职的京官儿拿下。” “头痛的事,又何止一个京察?”张居正幽然而叹。 “莫非先生又遇难题?”水墨恒鉴貌辨色。 “是啊!户部如今是一两银子都拿不出来,可等着用银子的请示移文,接了一大摞。这些还是小事儿,能推就推,可是,你还记得上次跟你提及的经筵一事吗?” “当然记得,先生不是还要请我做讲臣吗?” “我是说过,可你不愿意讲经呀!” “讲经史子集,有你们,我就不搀和,但当时我说的是授武,让小皇上念书之余,锻炼身体,难道这个不成?” “你我想的不是一码事啊。听过京官议论经筵吗?他们嘴里有句口头禅,叫‘吃经筵’。” “吃经筵?”水墨恒一愣,头一遭听说这个词儿,“经筵不是给皇上进讲经书的吗?” “问题就出在那个‘筵’字上。筵,顾名思义,酒宴也。给皇上讲完书后,皇上要给讲官及陪侍大臣赐一顿丰盛的酒宴。这顿饭跟平常的赐宴大不相同,不但所有参与的人可以来吃,还可以带夫人、轿夫、班随。” 张居正一来就哭穷,这会儿又提及经筵上丰盛的酒宴,水墨恒隐隐明白,肯定又是要花钱,为此上火。 “为了显示皇恩浩荡,酒宴上不仅可以吃,还可以拿走;不仅可以拿走食品佳肴,还可以拿走餐具酒器。这可是一笔不小的开支呀!”张居正眉头紧锁。 果然被水墨恒料中! 提钱就上火,偏偏到处都要钱。 经筵,是汉唐以来为帝王讲经论史的御前讲席。虽然制度成于宋,可形式并未固定,历代有异。 以明朝为例,初无定日,亦无定所。直到明英宗以冲龄继位,三杨秉政(杨士奇、杨荣、杨溥),感于身负幼主教育之重任,上疏请开经筵,于是作为一项制度确定下来。 每逢二日、十二日、二十二日,三次进讲,帝御文华殿。这称之为大经筵,又叫大讲。每天还有日讲,称之为小经筵,又叫小讲。 大经筵尤为隆重。 进讲官的讲本先得写好,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