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怪物小怪物肆虐的地面上, 在裂缝裂口肆意穿裂的空间里,在食物稀缺的时代里,俞蘅尽全力挣扎到了最后一刻。虽然直到此时,他仍然不知道这个任务世界的主线任务“成为一界之主”的线索在哪里, 很有可能第一次任务失败,他也不觉得有遗憾。
他被卷入了裂缝中,死亡的危机扑面而来。他本能地闭上眼睛,感觉到身体被一种气体围绕, 脸部的皮肤在咕噜噜噗嗤嗤地冒烟。
哦,这应该就是裂缝独有的黑色气体, 拥有很强的腐蚀作用。开始的时候,他还假装自己能忍耐, 给自己找话来想,可是很快他就没办法转移注意力了。
实在是太痛了!痛得他叫出声,忍不住蜷缩身体——可是做不到,他被牢牢地卷着, 追了他近一年的怪物用一种势在必得的力道捆住他,只剩下头和双脚在外面。
鞋子和帽子被腐蚀掉了, 脚上缠着的、防备咬人小怪物的碎石塑料布也陆续剥落, 同样的痛感袭来。
落地了。
身体下方是软绵绵冰凉凉的东西,他算是经验丰富了,伸手一摸就知道是尸体。他爬起来, 感觉到在爬动的时候手掌上的皮肉被蹭掉了, 痛得直龇牙。然后他再次被卷了起来, 这里太黑太黑了,他只看得见一个庞然大物的轮廓,好有数不清的甩动的条状物。
在黑暗中,恐惧是能够成倍叠加的。俞蘅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从裂缝中被丢出去的尸体他也近距离看过,无一例外尸体都非常吓人,此时他也切身感受到了,为什么死去的人的尸首会那么恐怖。
死之前,到底经受过什么?
巨大的怪物将他作为玩具,上抛下抛,左摔又砸。而从怪物的体积换算过来,这样的力度该有多大!
俞蘅在第二次摔打中,就痛得晕了过去。与体能无关,与身体强度无关,在这样不平等的体积对比中,他的身体太过渺小。
在他看不见的黑暗里,无数的尸体堆积着,断手残脚是常态,有的尸体还异常地肿胀着,面容狰狞。没有人知道他们生前经受过什么,不过很快,他就一一体验了好几遍。
每次醒来,他不是在被抛掷的过程中,就是在被抛掷的过程中。无比巨大的怪物看不出到底体型怎么样,总之他一直没有逃离开它的控制范围。
他还是想逃出去,他看得到裂缝的出口,那里有很亮很亮的光传进来,虽然照不清他身处的环境,可远远的像一片光幕,让他的心里涌起浓浓的向往。
每次醒着的时候,他常能看到出口方向会有新的幸存者被抓进来, “好痛……救命……”猫儿一样的呼救声在耳边响起,让他知道,这个地方不止他一个活人。他咳嗽两声,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可是他逃不开,身体没有时间痊愈,不敢吃多少丹药都一样,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抹光越来越窄、越来越窄……最后成为一条线,然后闭合,最后没有了。
不是裂缝出口合上了,而是他的眼睛在伤害中慢慢失去光明,他什么都看不见了。
彻底的黑暗,无休止的身体折磨。他可以选择死去的,他能给自己吃下□□,只需要一秒就能够毙命。任务失败结束,痛苦也随着结束。
可是不甘心啊!他不甘心啊!
他想要弄清楚这个世界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弄清楚梦境者是什么缘故。
他想活下去,很想很想活下去。
痛觉让他的精神异常迟钝,为了忽视身体上的痛苦,他将全部的注意力放在身体修炼上。
五脏六腑破碎,骨头折得数都数不过来,肌肉变成烂豆腐……健体通则的修炼最终还是停止了,他恍惚觉得,也许自己已经死掉了?现在所谓的思考,其实只是残余的意识在做梦?
奇怪的是,他听到的声音越来越清晰,眼睛也开始看得到东西。好像连疼痛,也越来越弱了。再然后,他感觉自己的心脏跳得很快,快得跟高铁列车行驶似的,他急促地呼吸,脑子一抽一抽地痛。
这个过程持续了很久,久到他以为自己会爆血管而死。不知道过了多久,他能够清晰地感知到自己的心脏了。
强大,跳动的时候轰隆隆地响,吵得他脑壳直晃荡。
到了这个时候,他对外界重新有了感知,这种感知很奇妙,他并不是通过眼睛这一部位看的,他能够看到一直折磨自己的怪物的模样了,真的是特别丑,说不出是个什么怪模样。明明没有嘴巴,却能发出呼隆隆的叫声,在丢他的时候,那叫声会变尖锐,他猜测是不是情绪比较高兴?
那只大怪物还会边叫边跺脚——或许是跺手?俞蘅刚被自己的冷笑话逗笑,在看见自己的样子之后,就什么也笑不出来了。
他,这还是人的模样吗?目之所及有五只手吧,脚也有三个?体型跟吹气一样翻了数十倍,怪物也无法完全抓得住他了,让他空出了三只手在外面。
他抖着手摸了摸自己的其他手,这种触感十分怪异,像是在摸冻豆腐,又冰又凉还坑坑洼洼的。
以往庞大得如同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