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飘凉风。 缕缕浓雾在水面上游动,像从地狱里飘出来的,说不出的神秘、诡异而阴森不已。 酒楼的门大开着,院子里安静而凄切,叶子在古树下飘零,门前两盏灯笼仿佛比昨日更凄白。 媚娘凝视着桌上的菜,并没有拿起筷子。 她显然没有胃口,君莫问也好不到哪去,她连筷子都没有拿起,对着菜痴痴的发怔。 外面的罗孝抱拳肃立,瞪眼面对那敞开的大门。 叶孤云走进来就看到这人在笑,“想不到你起得那么早。” “是的。”罗孝吐出口气,才说,“想不到你居然还能活着回来。” 叶孤云笑了笑,“你难道希望我回不来?” “我只希望你早点回来。” “为什么?难道你有好酒没人喝,非得等着我?” 罗孝点头,目光已落到屋里面。 “你再不会来,有的人一定会被愁死。” 说话的人在里面,没有说话的已出来了,媚娘凝视着叶孤云,目光中充满了激动、喜悦之色。 她说,“你没事?” “我不会有事的。”叶孤云知道他并不单单想知道这一点,所以他又说,“白云也没事,他活的很好。” 媚娘目中露出感激。 “他已受伤了。”君莫问笑着走出来,手里拿着金创药,拉开伤口,在上面轻轻的撒了一层又一层。 叶孤云疼的躯体都已抽动,“你怎么知道我受伤的?” “我闻到血腥味了。”君莫问眨了眨眼,又说,“我知道你不会有事的。” “你猜得到?” “我不是猜测,是一种推测。” “你说说看。”叶孤云脸颊上居然没有一点笑意。 君莫问轻轻将伤口又包扎好,又吹了吹,“只要你见到白云,白云一定会振作起来。” 叶孤云沉默。 “只要白云振作起来,天下间也许没有人能与绝代双剑抗衡。” 叶孤云依然沉默。 君莫问笑了笑又说,“但我没想到你会受伤。” 叶孤云忽然说,“那你还想到了什么?” 君莫问脸色变了变又说,“我想到白云一定不会给你出手救他的机会,更不会给你出手对付白府的人。” “还有呢?” “还有白云振作起来,一定会想找你决斗。” 说到决斗的时候,媚娘的心差点跳出嗓门,这剑伤难道白云伤到的? 叶孤云点头,“这些你全猜到了,但你有一点一定猜不到。” “哪一点?”君莫问笑着,她直到现在还在笑。 叶孤云将媚娘忽然拉到身边,冷冷说,“你一定猜不到小妖娘还活着。” 君莫问的笑意骤然凝结,似已笑不出了。 叶孤云没有笑,媚娘的手已轻颤,她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令他们两人之间忽然有了变化。 罗孝也感觉到了,却没有过去,静静的站在不远处。 君莫问勉强自己笑了笑,“你一定有很多话想说。” “是的,有很多。” “你可以一样一样的说,我耐心一向很不错。”君莫问又说,“你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叶孤云点头,握剑的手已握紧。 他自己都没有想到,自己竟有了杀气,对这女人竟生出杀机。 “小妖娘说了什么?” “她说了很多,却不知你想听哪一句。” “我什么都想听。” “他说你是断刀孤颜,她逃跑时被你击伤了。” “哦。”君莫问又说,“什么时候?” “在夜里。” 媚娘苦笑,“她一夜都跟我们在一起,并未出去过。” 叶孤云点头沉思,他忽然说不出有力的话了。 媚娘等着说下去,所有人也等着说下去,可是他没有说下去。 他忽然发现自己无论说什么,都是一种诬陷,没有证据的一种侮辱。 久久君莫问才柔声说,“你一定很累了,需要休息,只要你好好休息一下,一定会知道我是怎样的人。” 叶孤云叹息垂下头,凝视着大地。 他忽然发现知道这些秘密却没有一丝用途,他拉着媚娘的手走进屋里,他说,“也许我真的累了。” 媚娘柔声说,“只要你好好休息一下,什么都会好的。” 叶孤云点头。 他就躺在椅子上休息,闭上眼思索着。 他吃的并不多,却很仔细,他在紧张忧虑的时候,做什么事都很仔细,吃饭也不例外。 君莫问倒了杯茶给他,又说,“我知道你睡不下,所以我来了。” 屋子里门已关上,阳光隔着厚厚的帘子,看上去依然红润而新鲜不已。 “你坐下。” 君莫问坐下。 “我以前从未听过你这个名字。” “你以为我用的是化名?” 叶孤云沉默。 沉默就是承认,对她已有点不信任了。 君莫问柔柔将他拉住,柔声说,“我带你去个地方。” “哪里?” “去了你就知道了。” 叶孤云点头,跟着他从窗户掠了出去,沿着河边一直往前走,直到看见高山才停下,他们不知道赶了多少路,也不知道休息了多少次。 君莫问躺在柔软的草地上,似已虚脱。 “休息一下,我们很快要到了。” “什么地方?” 君莫问没有回答,静静的休息着,她累的仿佛是时刻都会凋谢的花,说不出的令人楚楚可怜。 墓碑上没有名字,每一座都没有,打扫的很干净,没有杂草,只有鲜花矗立在里面翩翩起舞。 “这是什么地方?” 叶孤云吃惊住了,他从未听说过江湖还有这样的地方? “这里就是我的族人。” “他们为什么没有在墓碑上刻字?” 君莫问眸子里现出哀伤之色,她说,“我不能刻上去,因为他们平时杀戮太重,如果刻上去,不出半个月,必会被掘出来。” 她笑了笑,又说,“前面有个小木屋,就是我平日里休息的地方。” “你平日里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