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和他,要一起适应。
进芳狠不下这心,留在他们屋里小声的哄他。叶雅静带了许多玩具来,有“旧妈妈”陪着,可以暂时忘记找姥姥。
徐璐不忍心听见他的笑,或者哭,默默的躲至门外。
直升机还停在坝梗上,银白色的机身在夜里发着幽光,将方寸之间照得微亮,是那种毫无温度的亮。
她一点也不喜欢。
跟夜风刮来一样的感觉。徐璐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哭过的脸像□□涸的泪水绷紧了,不太好受。
突然,肩上一沉,多了件带着体温的西装。
徐璐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想要把西装拉拢一下,尽量暖和一点,可手指却不听使唤,犹如冻僵的木偶。
季云喜绕到她正面,帮着把衣服合拢,又笨拙的把两只袖子合在一起,打个结……把徐璐像个蚕宝宝似的裹起来。
手也动不了。
“你把我手捆起来做什么?”
“不用做。”男人的声音像在红酒里浸过,带着醉人的味道。
“不用做什么?”
“什么都不用做。”
两个人颠来倒去就几个字,说着外人听不懂的话。
季茹躲在暗影里听了一会儿,见果然听不懂,就鸡贼的笑了两声,缩着脖子跑回屋了。她可不像她爸耐冷,大冬天的只穿个衬衣。
不过,她也不心疼,反正,冷病了春花阿姨会照顾他……嗯,就是这样。
“啊切。”季云喜打了个喷嚏,摸摸鼻子,也不算冷啊,难道是谁说他话了?
“冷到了?”徐璐想把衣服还给他,毕竟,年纪到了不服老不行。
幸好季云喜不知她腹诽,不然估计得一口老血喷出来。他只是把手轻轻搭在她肩膀上,“穿着。”
“很喜欢孩子?”
“还行。”
“那为什么这么难过?”当初季茹跟着她妈走的时候,他可没掉过眼泪。别说掉泪了,太大的情绪波动都没有,只想女孩跟妈是比较好。
现在,即使跟闺女关系改善了,但他还是做不到有这么大的情绪波动。
徐璐一顿,是啊,为什么这么难过?她也不知道。
本来,那晚的梦后,知道原主回不来了,她已经在不断的说服自己:在这个世界挺好的,儿女孝顺,她身体健康,样貌出众,没什么不满意的。
在她已然接受“回不去了”这个现实,想要安心过日子时,又出了这茬。作为一个连名字都没出现过的炮灰寡妇,命运是既定好的,活到哪天算哪天。
与其说难过,更多的是沮丧。积木刚堆起个基础,就被人一脚踹翻了。
“那你说,要怎样才能不难过?”
“砍脚。”谁踹的积木她砍谁,这贼老天也同样不会放过。
男人一顿,“嗯?”
皱着眉头,直到方圆十里蚊子苍蝇都绝迹——被他给夹死了后,季云喜深深地吐一口老气,“你要砍谁?我想办法。”
徐璐一愣,见他郑重其事的模样,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世间怎么会有这种分不清真话假话的人啊,她明明说的是气话,谁会傻得真去砍人?
她不由得想起那天晚上,他也配合着要“杀人灭口”,把老王八蛋吓得屁滚尿流。
“你老实说,那事是不是你干的。”
“什么事?”
小刘没说错,女人心,海底针。
“杨老头下台了,是不是你做的?”
季云喜挑挑眉,“自作孽,关我什么事?”
徐璐不信,但他言之凿凿,一副“爱信不信”的神情,还真有点可信。“真没做?”
“嗯。”不过是把他收赔偿款和放高利贷的证据交乡政府而已。
动他的女人,就得付出代价。
是的,这个女人就是他季云喜的。
徐璐还在发愣,突然就被他逼到榕树下,脊背靠在冰凉的树干上,她禁不住打个冷颤,清醒过来。“你怎么了?”
“考虑得怎么样了?”说话间又有热气喷到她耳朵上,又害怕,又舒服。
徐璐装傻,“什么怎么样了?”
“跟我处对象。”
徐璐的脸又红了,她这几天被这群男男女女的豪门恩怨搞得焦头烂额,哪里有机会想这茬。
“我……我不知道。”
“嗯?”
季云喜愈发逼近,近到徐璐能够看清他下巴上的胡茬,一根一根的,像一个个分布均匀的小黑点,整整齐齐的列在那儿。
说来也怪,一般头发多的男人,长络腮胡的几率也更高。但他除了鬓角外,却一丝多余的毛发都没有,两颊耳前本该长络腮胡的地方,干干净净,连毛孔都能看得清。
也不知,是经常刮的原因,还是本来就没长?
“看够了没?”
徐璐红着脸,“没有。”
她还没往下看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