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殷琴怔怔地看着殷无伤。
殷无伤的双目圆睁，双手还在身前做一个防御的姿势，但整个人已经焦黑如碳。
本身看上去年轻的样貌此刻恢复到了一个垂暮老者的样子，头发花白，浑身皮肤布满皱纹。
这乃是他护体真气全部消耗一空的原因。
“师哥……”殷琴捂着嘴巴，完全想象不到一个半步宗师会以这种恐惧而惨烈的方式死去。
而且，还是死在一个易筋境界的后辈手上。
良久后……
殷琴收泪，她提剑来到李吾仙面前。
在她眼中，李吾仙浑身筋脉尽断，生机正一点点消失。
“沧！”
殷琴拔剑，剑尖直指李吾仙的咽喉。
她想给再补上一剑，但念及王牧，终于还是忍住了。
“孽缘…”
她轻声自语，然后收剑起身。
…
郁郁葱葱的山间，有一个白墙黑瓦的朴素道观。
道观后院的一个小院里。
两个人一张石头棋桌前相对而坐。
其中一个正是石通。
刷。一片树叶，从石通眼前飞过。
这树叶正落在棋盘上的某一个位置，这个位置如果落子的话，石通立刻万劫不复。
此刻，正在考虑落子的石通突然顿住，面色不太好看。
“石兄，怎么了？”
那道人羽扇纶巾，手捻一个黑棋，有点奇怪地问道。
石通皱了皱眉头，“……似乎…心血来潮了。”到了宗师之境，冥冥中生出许多感言，他觉得似乎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一般。
他摇摇头，有点心不在焉地放下一颗白棋。
“死局！”那道人呵呵一笑，咔哒一声将黒子落下，呈屠龙之势。
石通面色一变，“道兄，石某还得赶去另一个地方。我那吾仙徒儿的大典，你务必来！”
说着，石通竟然转身就走。
几乎只是一个眨眼，身形从道观出去，消失不见。
那道人看着微微晃荡的茶盏，和死局的棋盘，摇了摇头。
…
“吼”，一声虎吼，响彻原野。
之前在山顶的猛虎，遇到大蛇要吃两个虎崽子，往山下跑时，又遇到李吾仙和殷无伤的大战。
此刻，它才从山头赶到虎窝山洞，头亲昵地在两个小虎身上蹭了蹭。
随即，它抬头看了看山顶，叼着小虎，回到洞里。
李吾仙虽然被重击，浑身筋脉尽断，但恍恍惚惚中，还有一丝神智清明，并未完全昏迷。
他知道这是回光返照。
不多时，他听到了拔剑声，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不知过了多久…
李吾仙微微睁开双目，眼中是昏暗的天空，脸颊痒痒的，似乎有什么毛茸茸地东西在蹭自己的脸庞。
“吼”。
一声低吼声在耳边传来。
李吾仙用尽全身力气，微微睁开双目。
一头猛虎出现在视野中。
他看到这猛虎足有前世见的成年大象般高大，不禁心底发苦。
自己如今重伤，少不得要被这老虎当做口粮了。
当此时，不知为何默默自嘲，自己如今废人一个，应该很没嚼头吧？
“不，”突然他心头一震，“我为何萌生死志？只要还有一口气，就不能放弃！”
“呵呵……”李吾仙嘴角溢出一丝血沫，回想之前的所有攻击全部落在殷无伤面前，他就心下畅快！
殷无伤临死前，眼神中那不可置信的光芒，李吾仙一辈子也不会忘。
“不过，杀了一个人还不够，还有血月门…”
“毁我武道根基！此仇怎能不报？”
“不能死…不能死！”
“我还有琅嬛！未尝没有机会恢复！”
李吾仙尝试调理丹田，但整个丹田一颤，浑身筋脉都是一阵剧痛。
他闷哼一声，眼珠缓缓转动，看向那头猛虎。
饶是他意志坚定，此刻连手指也动不了。
猛虎的巨口一股血腥味，巨大的虎头上，獠牙外翻，一双虎目是两道赤色竖瞳。
赤瞳斑斓虎，七星猛兽。
他脑海中闪过这念头，下一刻，就看到这猛虎的脑袋在自己肚子上一顶。
“……”
李吾仙有点懵，什么意思？
“嗤嗤”，猛虎的大脑袋又在肚皮上拱了两下。它嘴巴附近的虎须如同钢针，在衣服上划拉出一阵声响。
然后，它大嘴一张，咬住李吾仙的衣服。
李吾仙被它叼了起来。
一时间，只能看到老虎下颌的一大团白白的毛，以及天上的天空。
“刷刷”
他能感觉到自己脚尖滑过山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