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虽非主战派,但大势不可逆,唯有祈愿党国早日完胜,早日结束百姓的苦难,也早日放战士们解甲归田。战略上我们需要给将士们打气,军心不可动,这些我自然理解,可是,拥有指挥权的人万不可盲目自信,不可看不见自己的短板啊。”
“你认为,和赤空相比,我们的短板在哪里?”
“我军无论是装备质量还是兵员数量都占有绝对的优势,但这只是表面光,以我**之庞大,凝聚力却未必赶得上赤空这个边角料组成的‘绿林军’,我军将士因其‘正统’而养成了‘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习性,打起仗来缺乏创造力,反观赤空的军队,我和他们短兵相接过数次,他们灵活、狡猾,有野性,效率极高,这也是他们凭着‘小米加步.枪’就能敢打晦国人的原因。另外,我军虽号称四百三十万兵力,可别人不知道,我们军中摸打滚爬的还不晓得吗?多少是那些长官们拥兵自重的私军?军心不齐,这是致命的。赤空的兵呢?我不信他们个个都秉持什么‘进步而崇高’的信仰,但只凭一条:打赢了他们就是‘爷’了!底层农民‘亡亦死,举大计亦死’,不如拼命打,他们都敢拼命,我们的兵有多少愿意拼命的?”
陈彦及背着手,在房间里来来回回踱着步,听到这里重重叹了口气,怀瑾不知不觉已站起身,她用标准的军姿立于陈彦及面前,在她看来,这已不是一场简单的父女之间的聊天,而是在向最高统帅身边的人进谏。
“除去军队的短板,作为曾在玄武潜伏了五年的‘阙’,我曾在抗战期间与不少赤空的地下组织打过交道,如果说段雨农的谍报组织是铜墙铁壁,赤空的谍报组织则是一张无形的、疏而不漏的网,以无形克有形,这才是最可怕的,我必须提醒您,提醒委座,赤空的密保和情报工作就像武林高手修炼出的剑气,我们自认手持‘干将莫邪’,可对方凭借一手无形剑气就能置我们于死地。赤空的谍者无孔不入,很多甚至是二十年代苏联放出的长线,多少人渗透进了我们的高层,多少人一直潜伏在我们最重要人物的身边,恐怕难以想象。”
陈彦及停止了踱步,在屋中站定,怀瑾抬头看向他,“以上,就是女儿分别从‘军’和‘谍’两个方面看到的短板。”
墙上的钟突然敲响了,陈彦及复又重重叹了口气,“我该去上班了。”
“父亲……”怀瑾不由向前一步。
陈彦及摆了摆手,“你说的都有道理,我会找机会提醒委座,可是……我恐怕这个时候委座不想听见这些啊。”
怀瑾眸中闪出泪花来,“父亲,您是敢于进谏的臣子,对吗?”
“对,可是在这样的关头,这样的提醒终究过于笼统,指向谁?有什么解决方案?没有如是具体的信息,谁又敢贸然进谏?老头子现在巴不得人人额头上都写着四个字:党国必胜!”他看着怀瑾,“孩子,父亲答应你,找个机会与他说一说。”
“谢谢父亲。”
“不要谢,这不是为你。你啊,去渝陪也是好的,段雨农死了之后,玄统司三分天下,郑、毛、唐斗得不可开交,如今保密局就要成立了,也算是尘埃落定,你的性子,还是过于清高,论谋略你不输给他们,可你是个做事的人,不是个玩政治的人,所以啊,远离这些纠纷也是对你的一种保护。”
怀瑾莞尔一笑,类似的话董知瑜也说过,可这些对于她来说并不重要。
“父亲,这幅字可以赠与我吗?”
“你若不嫌弃就拿去,”陈彦及动手将字幅卷了起来,递给怀瑾,“瑾儿,动身去渝陪之前多来看看父亲。”
“一定。”
两日之后,董知瑜收到了南云的消息,她果然效率很高,刚刚回到晦国便理出了些头绪。
怀瑾家中在慢慢打包、搬迁,不打算带走的物什或赠予刘妈,或捐了出去,带去渝陪的东西不算多,估计要装三四只木箱,随身再带个箱子装些换洗衣物。家里乱糟糟的,她便住进了董知瑜家里。
天热了起来,墙上的风扇“呼呼”转着,董知瑜、怀瑾、周碧青、徐根宝四人坐在桌边,董知瑜将大家召集在这里,目的是讨论刚刚得到的南云来的情报。
“怀参谋,”周碧青不解地看向她,“你是不是已经秘密加入了我党?”
话音刚落,在场的三人均是一愣,同样不解地看向她。
“你看,我们都带你开会了,”周碧青转了转眼珠子,“你是不是一个特别大的地下党?我们都不能知道你的身份?”
怀瑾“呵呵”笑了起来,带着一丝自嘲。
“周碧青!”董知瑜小声呵斥道,“严肃一点。”
“我……我哪有不严肃了?不这样的话我反正是想不通的,要是老徐不跟我一条道儿,甚至还知道我的身份,我可不知这戏怎么演下去……”
“你瞎扯什么呢?”不知内情的徐根宝埋怨道,“怎么能跟我俩一样呢!”
“噢……噢……喔……这不是……”周碧青自觉说漏了嘴,脸胀成了熟透的李子。
董知瑜和怀瑾对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