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见过一女孩,找我要书,说不要太小白的络,我想了想,没好意思推社会学巅峰之作。给她推了雪中。
过半月,发微信骂我,你这不是坑人吗?
我摸不着头脑。
“我喜欢的角色,都写死了。”
看着微信,我心中一紧。好像真是。
剑九死了,李淳罡死了,轩辕敬城死了,大姐死了,洪洗象死了,人屠死了,李义山死了,张巨鹿死了。刘寄奴死了。
春秋乱世,人命如草芥,英雄如扬灰。北莽离阳,春秋不义战,无论是居首辅,或者北凉王,两脚羊,或平凡士子,都逃不过一个命。
所谓命,到最后,都是白茫茫一片真干净。
我不知道烽火是不是在学权利的游戏,草蛇灰线一步千里,挖了太多坑填起来有点力不从心,便干脆通过一个个人物的死去给剧情画上终止。其实人死了,并不是休止符。相反,由于强烈的人物反差,反而性格鲜明起来。
我们会记得,缺了一口门牙的剑九老黄,瘦驴破布袋,跟柿子一起辗转六千里。六千里河山,六千里人情,六千里的鸡飞狗跳。再加一个温华,三个心思活络不知世情的主,潇潇洒洒走天涯。
最后一剑,别名剑九,实名六千里。武帝城头,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
风紧扯呼,老黄这次,不扯呼,也没法扯呼了?那还剩下什么?“来人,给公子上酒。”
老黄之死,徐凤年背一剑。如果远游更长一点,柿子再叫人不省心一点,北凉没那么多人杰辈出,老黄不会死。如果徐凤年远游六千里,没有练刀,不曾醒悟,安安心心当一个纨绔,让陈芝豹接任北凉王。老黄也不会死。如果不是为了剧情推动,李淳罡听潮亭出世,老黄断断不会死。
还有徐骁。如果徐骁不死,我大概也不会喜欢上他。死了,喜欢了,便埋怨了。烽火这是自己挖坑给书迷跳,顺便给自己招黑。
徐骁和老黄,都代表了我们人生中经常遇到的长辈。嘻嘻哈哈,苟于言笑,怎么玩都行,平时老没正经,给你骑在肩上,给你做玩伴白马,除了年龄之外,几乎就是你哥们的翻版。真遇到事了,再猛然一煽情,眼泪全下来了。
还记得徐骁披甲,顾部皆跪么?
还记得为了儿子,与慕容女帝见最后一面?
临死前,徐骁才是大将军。死后,北凉就只剩下了徐凤年。
徐骁是真不想把北凉交给陈芝豹?不是的。如果陈芝豹接任北凉,大概是北莽与离阳携手灭北凉之势,柿子作为一个纨绔上位,北凉还有的活
徐骁一出场,是一个被柿子骂成“驴日的”、砸了几个拖鞋依然笑呵呵的平凡富家翁,对柿子的宠溺无以言表、在外人看来有些不辨黑白的老人。到最后,去北莽与女帝言谈,去找春申湖藩王讨债,一举步则顾庐子弟兵皆跪称大将军,何等威风,何等凌然。
徐瘸子,别人叫不死不休,柿子叫,那是理所应当。死前的威严满状,不过是一个父亲最后的宠溺,以人屠的身份,最后送儿子一程。
所以烽火插了番外一章父亲。所以无数人看的泪流满面。
那是一个父亲最后的守候。
树欲静而风不止,我们总要在一个人走后,才明白那些好来。人世间相伴总不珍惜,非要失去后才悔莫及,世间万物总蹉跎,你我都无可奈何。所以写徐骁之死,最后还是写的一个平凡人之死,不是人屠,不是大将军,不是北凉王,他只是一个父亲。
更不提张巨鹿临死前,烽火对张巨鹿小儿子的描写,从侧面去写张巨鹿如何为了权谋,而牺牲一家之幸福,以小家成大业。烽火自己说:“张巨鹿站的越高,死的就越惨。他是心知肚明的。”原本站在北凉反面,类似司马懿的一个人物,只因一次惨死,瞬间回到了张居正的原型,更激进,更宽怀。
张巨鹿代表的是一代人的理想,这种人,以为万世开太平为基业,其余权谋,霸道,对错,则均不在考虑范围。为寒门子弟晋升,可以打破门阀发泄心中不满,也能殴击朝中大臣一开始掣肘北凉,为国为民死前埋下支撑北凉暗线,也是为国为民。
这样的人是最可怕的。你抓不到把柄,你也扳不倒他,甚至死,也是他心甘情愿的死,你逼不到他。所有一切都在算计之中,包括新君上位,朝政变动,坦坦翁的布局早就跟张巨鹿不谋而合。这样的人,不谋自身,谋算天下。所谓赵高“恨不能与你牵黄犬东门”,这种事,张居正是做不出的,他最多最多,也只会跟小儿子说一句,爹对不住你。
仅此而已。
但他对得起这个国家,对得起春秋,对得起所有寒门。开万世之基业。
雪中这本书对人明贬实褒,春秋四大谋士,各有各的险恶,各有各的招黑之处。但是,以春秋为棋盘,以万物为黑白,这不正是书生意气的最高理想?智谋掌控千里,谋局尚在棋外,生于波澜壮阔乱世,何其不幸?何其幸哉!
如我生于雪中,我不愿做黄三甲,颠倒春秋棋盘,我愿如张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