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过后就离旧历新年不远了,天气一日冷过一日,街上的行人也渐渐开始大包小裹的购买年货了。车站机场售票处更是每天天不亮就开始有人排队。沈家花店的订单也多起来。
沈开远正在柜台后忙着理清手中的订单,就听门铃声响,知道是有顾客进门。店员小顾上前招呼道:“客人请随便看看,需要什么花,我来给您拿。”
来人摇摇手,径直朝沈开远走了过来。
“老沈,果然是你啊。他们都说你在这里开了一家花店,我还不信,原来是真的啊。”
沈开远诧异地抬头:“你是……”
只见面前站着一个六十开外的老头,花白的头发和善的面容,穿一件半新不旧的深咖啡色羽绒服,手里还牵着一个小小的孩子。
“怎么?不认识了?我是张明啊,花沁芳的同事。”
“张明?老张?”
“是我啊。你们结婚的时候我还去帮过忙呢。”
“想起来了,老张。我们结婚那张婚床还是你帮着抬上三楼的呢。”
“没错,就是我啊。”
沈开远用力地拍拍张明的肩:“多少年没见了,你还好吧?退休了?”
“老了,不退休也干不动了。不像你,还整这么个门面。这里的摊租可不便宜吧,生意好啊?”
“嗨,这个就是个消遣,不靠它吃饭。走,我们去外面找个地方坐坐,好好聊聊。”
看见了过去的熟人,沈开远显然兴致很高。他收好手中的单据,交代了小顾几句。一扭头看到张明腿边偎着的胖孩子,心生喜欢,蹲下身子逗弄起来。
“呦,这是谁啊?”
小姑娘有些害怕地往张明身后躲了躲。张明俯身摸摸她的头:“不怕,芽芽。这是沈爷爷。”
小姑娘抬头看见爷爷的笑脸,胆子也大起来,便指着一旁花桶里的玫瑰花:“要。”
沈开远看了看:“要花?喜欢吗?”
小姑娘将一根手指放进嘴里,点点头。
“这个花有刺,来,爷爷给你拿另一枝啊。”
他示意小顾抽出一枝花边康乃馨。
“老板,你这么喜欢孩子,还不赶紧让云姐给你生一个。”
小顾看他口水都快掉下来的样子,不由调侃道。
“指望她,早着呢。我先蹭别人的孙子玩一会儿吧。”
沈开远引着祖孙二人来到花店近旁一家糕点店。先要了一壶普洱,一份茶点,再给芽芽点了一份小蛋糕。
“这个地方装潢得真是……啧啧啧。”
张明四下里细细打量,艳羡不已。
“这里东西不便宜,我也是偶尔来坐坐。点心味道不错,来,尝尝。”
沈开远给两个茶杯倒上茶水。
“多少年没见了,你现在还好啊?怎么找到我的?”
“说来也巧,就是上周,我儿媳妇跟几个同事来逛街买东西,说是见着一个人,跟我那本老相册里的一个人很相似,找出来一看,就说像你,我不信。今天正好得空,就带着孩子过来看看,还真是你啊。”
张明说着又呵呵笑起来。
“还真是巧。沁芳不在了以后,我就搬了家,跟你们这些老朋友也断了联系。”
“可不是嘛。去年,我们老同事们还聚了几次,还说起……”
张明看着沈开远的眼神暗淡下去,不由住了嘴。
“不说这个了,芽芽是孙女,还是外孙女?”
沈开远岔开话题。
“孙女,儿子的。女儿生的是外孙子,读初中了。家里还有个刚满月的小孙子。这不老伴在家带着嘛。”
“哎呦,老张啊,你真是子孙满堂了。啥时候退的?”
“前两年就退了,这公职是退了,又当上带薪保姆了。累的,比当年上班还累呢。”
嘴里抱怨着,看着孩子的眼神却满是爱宠之色。沈开远“呵呵”了两声,心里却涌上一股莫名的妒意。他端起茶杯,眼睛看向挂在店中央立柱上的电视机。这会儿正播报本地新闻,因为音量开得小,只看见漂亮的女主播一张一合的唇形。过了一会儿,画面变成郊外一所疗养院,一群人簇拥着副市长和另外的什么人正往里走。
“呦,凌傲北又上电视了。”
张明一抬头,见怪不怪的说了一句。
“凌傲北?”
“就是凌傲北啊。你大概不知道,他可是我们钢铁厂出来的。你看人家,怎么就混成知名企业家了,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你们厂的?”
“对啊。你忘了?你跟沁芳结婚的时候,他还送了礼呢,是我亲手放在你们婚床上的,你没看见?”
对了,凌傲北。
他终于想起来了,的确有这么个人。就是他,那三个龙飞凤舞的大字就写在那个小盒子上,可第二天就不见了踪迹。当时的沈开远正沉浸在新婚的幸福中,哪里会去深究一个陌生人送的礼物的何去